出于微妙心理,我拜托纪随流和我错开回去的路线。
我依照来时的脚步从侧门若无其事走进,纪随流则特地绕到别墅正门。
怎么去了这么久?
拉斐尔坐了我原先的位置,我不好要求他换回来,便挑了另一侧空位坐下。
祁岁知的询问旋连而至,关切又细致,做足疼爱妹妹好兄长的姿态,只有我知道这背后蕴含的强烈控制欲。
暖房里好多盆兰花,我不像纪叔叔那么懂花,分辨了好久,才认出来哪盆是素冠荷鼎。我不好意思的垂下眼,抚摸袖口处荷尖一现的蕾丝纹路。
哈哈,你们年轻人不懂很正常,我们老头子才喜欢摆弄这些花啊草的。纪杭之善意的替我打圆场,祁岁知跟着笑了笑没再多问什么。
无知有一天竟也能成为绝佳的借口蒙混过关。
正感叹着,忽然察觉斜前方的位置有一道锐利视线投射过来,我抬头,冯悦然意味深长瞧着我,红艳唇角一挑,冲我露出个彼此心知肚明的弧度。
是了,祁岁知同纪杭之聊得投契不便打扰,但少爷回家的消息总会有佣人告知冯悦然。
他既然从外祖父那里回来,不去接待客人,那他在哪里可想而知。
冯悦然没有出声,代表着替我隐瞒下了花房私下相会纪随流的事情。
她的目的无非同祖父祖母一样,希望祁纪两家联姻来确保亲生儿子的接班人位置。
顾忌着拉斐尔相距她很近,怕看出什么来,我只好被动接下这别样的示好。
小流回来了啊。
正感到局促,冯悦然微微偏头,越过我的脸颊,眼神中有了真切的喜悦,见过你外祖父了吗?他身体还好吗?
嗯,挺好,也叮嘱您肠胃不好,不要总贪凉吃冷的。右侧沙发皮面下陷,纪随流一阵风似的走得又快又静,话音刚落已经坐在了我旁边。
脊背端直,下颌稍敛,处处彰显着镌刻于骨血中的自律性。
都四十多了,你外祖父还把我当个小孩子
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冯悦然,也会有像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揉了揉脖颈,心虚嘟囔着。
岳父说的对,小流你去跟厨房说,等会儿晚饭把那道凉拌虾撤下去,别让你妈吃了,吃多了不好。他们两父子一唱一和,冯悦然很快败下阵来。
我摁亮手机屏幕,确实到了饭点。
祁岁知总与我在无关紧要处出奇的心有灵犀,这头还没关掉手机,那头他已提出告辞:时间不早了,我们就不打扰叔叔阿姨吃晚饭了。
要走了吗?小流才刚回家,大家一起吃个晚饭嘛。纪杭之殷切挽留道。
反正初五要来的,到时候少不了叨扰您一顿饭。
我达成了目的,也无继续在纪家待下去的必要,脚步轻盈地转到祁岁知身后,顺着话说道。
岁知,那我刚才跟你说的事
叔叔,等我回去和愿愿商量一下,过两天给您答复。
跟我有关?
弄得神神秘秘的。
我好奇的视线在纪杭之和祁岁知之间来回打转:你们说的什么事情呀?
回去和你说吧,现在叔叔阿姨要吃饭了。
祁岁知手腕翻转向后,搭在我虚抚于他肩膀上的手,他做出这个动作,一般代表接下来的话不适合放到这个场合上说。
我从善如流说了句好,拉斐尔顺势走到我身边,齐齐跟纪家人道别。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留你们吃饭了,让小流出去送送吧。
冯悦然说完这句话,低声吩咐旁边的佣人了两句,很快呈上备下的回礼让我们拿回去,一些珍贵补品、雪茄红酒,还有个限量版的鸵鸟皮凯莉包。
这个包包推出的时候,我处于跟祁岁知闹翻流浪在外的状态,喜欢是喜欢,然而心有余力不足。
不说别的,冯悦然赠送的礼物倒是很符合我的心意。
祁岁知和两位长辈站在大门口,照例又你来我往的客套推辞了一番,才叫闻讯前来的司机将礼物收下。
我口中道谢谢阿姨,颇为欢喜的摸了摸皮包礼盒印着花纹的外包装。
你喜欢就好,这个包还是,嗯,我精挑细选的。
冯悦然喜滋滋地说了一半,语锋生硬转弯。
我意欲再问,纪随流双手插袋,蹭了下我的手肘:走吧,送你出去。
真是没耐心,话都不让我说完。
但他承诺站在我这边,这些小事就不多计较了。
不知是暖气温度太高亦或别的,我在转身的刹那,注意到纪随流冰雪做的白净肌肤上,浅淡红晕烟霞似的格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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