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亮得很快,他虽然饿得头晕眼花,但是一点儿不敢睡,精神紧绷,两只耳朵死死地关注着外面的情况。
也是等阳光照进了屋子里,他才能真正看清自己除了五官之外的的样貌。
这具身体应该属于同城的某所公立高中的女学生。因为从他们的口音可以得知,他还待在本市,或者她是从那里被拐出来的。没想到在这种特大城市也会有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件,这令他感到吃惊,同时又忍不住猜想,是不是这姑娘死的时候执念太深,才把他叫了过来。
想到这里,比起灵魂穿越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身体里应该有的错愕与惊慌,他显得格外冷静,甚至觉得眼下更要紧的,是得好好保护人家的身体,万一到了某刻他回魂到自己身上,这身体被别人发现了,还能给人家父母留个还算体面的结局。
定了心神,许枷便挣扎地坐了起来,在不侵犯她隐私的情况下低头察看她身上的各处碰撞。
粗略观察下来,她该是一位性格非常,嗯怎么说,非常直接的姑娘。膝盖、小腿,哪儿哪儿都是深紫色的淤青,应该是反抗地过于激烈,被殴打或者不慎撞到了坚硬物品所致。她不知道被人绑架的时候,最不应该激怒罪犯么,也许他们本没有杀心。
房间里没有镜子,衣柜上的圆衣镜被人取下来了,只留了背后光秃秃的木板。现在他最需要做的就是辨认自己的身份,否则真的被卖了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他低头,把左胸上的姓名牌取了下来,放在手心上,翻转,仔细地看了看。
才看第一眼他就没忍住笑了一声,心想,不会这么凑巧吧,那两个字正好能凑成他认识的一个女人的名字。
不死心,又看了一眼。干脆轻哼一声,主动地去解她身上的衣服。
他们俩小时候天天打架,他记得很清楚,那个人的右肩下方,大概是抬起右手就能看到的地方,身体的侧边,有一颗特别大的紫红色的痣,非常醒目,是她生下来就有的。
拧着身子看了半天,许枷终于望见了那个让他无比熟悉的小圆点,自言自语道,“许寂,你小时候不是能一打五么,怎么现在连个看门的狗都能欺负你。”
许寂是他父亲和前妻所生的孩子,他的姐姐。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恩怨,因为处处都有恩怨。他那时候以私生子的身份上门暂住,从不惹事,但是天天挨她的打。对他这么有恶意的人,许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知道自己是谁,那就好办了。
他不声不响地躺在床上,当自己真的已经半死不活了。以至于到了盛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坐车赶来的老光棍走进来看人时,一个劲儿地嫌弃道,“不是,一千买她我不亏死了。我要女的是回去给我生娃,就算人病点弱点你们给我便宜,也不能跟她一样直接瘫在这儿一步都走不了了啊?”
看门的连忙上来说好话,“诶,这不是怕她惹事么,所以饿了几天,一会儿吃上饭就有力气了。再说现在动不了不是正好,你带她回去路上省心,到了地方,把她往屋里一关,生米煮成熟饭了,她想跑也跑不掉。”
“你当我是第一回挑人呢?这种的就是白送我也不要,反正都是要买老婆,买个回家要我伺候的,不如买个能回家伺候我的,我又不是真傻。我大老远跑过来一趟容易么,赶紧给我换个好的……”
许枷是油盐不进,也不管他们在边上说什么,两眼一闭安心装死。管事的上来拽他,想效仿前两日把她激得火冒三丈的动作,又扯他衣服又捏他屁股。他一概不管,赖死在这儿不肯走。
“诶好好,你别急,我们怎么可能就这一个货,我兄弟就在外面,让他带你去看看别的。就是好使一点的价格更贵,五六千小一万的,只要你能付得起现在就能拿人。”这么好一通说是终于把人送走了。
买家前脚刚走,那人后脚就上来弄他,嘴里振振有词,“你以为我们怕你死是给你脸了是吧。哥们儿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许枷一直闭着的眼睛在听见关门声后忽然睁开,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同他谈起了生意,“大哥,你们卖我才赚一千块,我让我男朋友给你送钱,现金两万,再私下给你两千行不行。”
那人听见钱的动静,突然噤了声,回头看了看外面有没有别的人听见,然后有些不敢相信地反问他,“你骗鬼呢,书包里一共才20块,身上一个值钱的首饰都没有,我会信你?”
他知道许寂跟她妈妈离开后确实过得不怎么样。母亲一直在他耳边冷嘲热讽,说父亲那没用的前妻根本没资格瞧不起她这个小三。但现在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相信,至少得把自己的身体弄过来,许寂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逃不了,于是坚持道,“他平时给我买的礼物是从国外进来的,光是过海关就要几个月,我还没拿到手。但他经常带我去市中心吃特别贵的餐厅,一道菜要三四百的那种,或者,你让我给他打个电话,他要是答应我会来,你就相信我一回。反正你们卖我也卖不出去。”
那人似乎被说服了,低头看了他几眼,认真考虑了十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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