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抱着茶罐子嗅了嗅,笑叹道:“好茶就是好茶,闻着香气都不一样。我还怪舍不得的。”
因菱月这个做主子的脾气好,待她们也和气,现在铃铛等人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小心翼翼的,有什么话慢慢也敢说了。
菱月本来都要出门了,被这事一耽搁,一时又在屋子里坐下来。
西厢房里一片欢声笑语,菱月脸上笑意浅淡,她这个正主其实做不到与她们同乐。
七爷赏下的自然是好东西,菱月这辈子也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叶。
只是,话又说回来,茶叶好一点,或者差一点,又能如何呢?
反正菱月是不在乎的。
某种程度上,菱月在七爷面前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这样的好东西,用在她身上,的确是糟蹋了。
花架上摆了一盆杜鹃花,花色十分鲜艳,开得那样热烈,菱月单手托腮,一时看住了。
西厢房众人个个都是兴兴头头的,绿波带着笑容看向菱月,这一看就不觉安静下来。
绿波知道这是错觉。
可是菱月对着杜鹃花出神的样子,看上去似有几分寂寞。
菱月再回到正房偏厅的时候, 顾七略惊讶地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工夫,菱月竟然换了一身妆扮。
秘色折枝花色的上衫外头套着石榴红的缎子比甲, 一水儿的石榴红长裙, 裙长曳地, 颜色娇艳, 又显出窈窕的身姿。
荷包上绣着鲜艳的牡丹花, 精致而富丽。
眉眼也重新描画过,黛眉红唇, 模样十分娇艳。
说一句人比花娇也不为过。
顾七一瞬间的惊讶过去,一双凤眼里染上一点笑意。
其实她方才的打扮虽说素净一些,说起来也是十分漂亮,原不必换的。
不过女为悦己者容,就是如此吧。
对上顾七打量的视线,菱月脸上显出一点羞赧之色。
顾七招呼她过去坐下。
一回生二回熟, 这回菱月没有推拒,石榴红的裙摆微动, 菱月走过去, 温婉而顺从地坐在了顾七旁边的杌子上。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纸洒进来, 透明的浮尘在阳光中闪烁, 屋子里颇有一种清闲的况味。
顾七好容易有了闲暇,似乎也很有谈兴,菱月进门已经整有十日, 顾七便问她这些日子白日里都做些什么。
菱月想了想, 回答道:“其实妾身白日里无事可做, 七爷早上走了之后,妾身会回去睡一个回笼觉, 起来之后外头天儿要是好呢,妾身就在咱们院子里逛一逛,看看花看看鱼什么的。中午会歇一会儿,醒来之后就做做针线,做累了就再去院子里逛逛。有时候府里的姐妹们也会来找我玩,她们要是来了,就和她们说说话。唔,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逛逛院子,看看花看看鱼,做做针线,和姐妹们说说话。
她描述的生活很悠闲,也很自在。
顾七满意地点点头。
这也正是顾七一开始所设想的,她会在他的庇护下,过着富贵清闲的日子。
两人又说了些别的。
和菱月说话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他说什么她都能接得住。
她并不因为身份上的差距就谄媚于他,如果她有不同的看法,她会说出来,措辞既得体,话语又温婉,让人很难因此对她心生不悦。
不知怎么就说到了老太太身上。
菱月想到什么,她问顾七:“七爷等会儿是不是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顾七点头,反问道:“怎么问这个?”
菱月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凝视着他,好像会说话似的,有一点欲言又止的神气。
顾七有点奇怪:“这是怎么了?”
菱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低声道:“那个,不知道七爷方不方便……方不方便带我一起去给老太太请安呢?”
顾七一怔。
就听菱月低着头又道:“自从进了梨白院,我还没去跟老太太请过安呢。再不去,就怕她老人家怪罪。”
顾七有些奇怪,确认似的又问一遍:“这些日子你从来没去过老太太那里么?”
菱月螓首低垂,乌鸦鸦的脑袋上下点了点。
这让顾七不解,只因她和老太太的亲近顾七是知道的,顾七不由问道:“那你怎么不去呢?”
要知道方氏又不在府中,菱月想出院门是随时可以出的。
菱月低着头,姣好的脸蛋上眉眼低垂,并不与他对视,石榴红的裙摆上一双素白的手,此时几根葱白似的手指头也紧紧绞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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