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珍惜地抱着匣子,跟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道:“姐姐尽管放心,经过这个事我哪里还敢不当心。再说了,我们这地方平日里哪有人来,便是我拉着人来看我给姨娘煎药,只怕人家也没兴趣呢。”
菱月道:“不是还有一个叫莲儿的?总得避开她一些。”
顾府的规矩,每个姨娘身边有两个贴身伺候的丫头。
宁姨娘身边伺候的,一个是冬儿,另一个就是这个叫莲儿的丫头了。
和冬儿这个忠心耿耿的不一样,自从宁姨娘失了宠,备受冷落和欺压,莲儿就渐渐地不把宁姨娘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菱月这几趟过来,鲜少能见到这个丫头的影子,也不知道上哪里躲懒去了。
提起这个人冬儿就生气,说道:“她现在就是个甩手掌柜,我自个儿煎药,不去劳烦她,她正好乐得清闲,指定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哼,她能来凑这份热闹?”
下人间捧高踩低也是常态。
一个失了宠的姨娘,便是贴身伺候她的丫鬟,对她又能有多少尊重?
哪个不愿意去烧热灶,倒愿意坐冷板凳呢?
就拿莲儿举例,虽然她伺候的主子是宁姨娘,但她的工钱并不是经由宁姨娘的手发给她,每个月,她得上正房的顾二奶奶那里去领工钱。
只这一点,顾二奶奶就能把宁姨娘身边的人控制在自个儿手里。
因此,莲儿这般行事也实在不足为奇。
倒是冬儿这般对宁姨娘忠心耿耿的丫头,才是特例。
菱月爱惜地把冬儿额角的碎发拢了拢。
她听宁姨娘说起过冬儿的事儿。
冬儿同宁姨娘一样,也是个苦命人。
从小没了爹,娘改嫁了,自小跟着叔叔家过日子。
她没爹疼没娘爱的,在叔叔家里说是个侄女,其实日子过得跟个使唤丫头似的。
宁姨娘很怜惜她。
平日里待她倒像待个妹妹似的。
从来没人对冬儿这般好过。
冬儿感激非常,从此她心里眼里就只有宁姨娘一个了。
等菱月一走,冬儿眼见四下无人,忙关紧了门窗,快手快脚地就把药给宁姨娘煎上了。
这个时辰大家伙刚吃过午饭,正困乏呢,轻易没人走动的。
药煎好,热腾腾的一碗,宁姨娘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
一个月后。
惜红院。
正房的翠儿从西厢房出来,顺着两旁的游廊,回了正房。
堂屋里暖香融融,崔氏歪坐在铺着软垫的金丝楠木椅上,正闭目养神呢。
翠儿放轻了脚步走过去,立在一旁轻声禀报:“奴婢瞧着宁姨娘情形不大好,宁姨娘说胸口疼,捂着帕子咳个没完,说是到了晚上也不得安稳的,一直咳嗽,昨晚上还咳出血来了,冬儿拿给奴婢看了,真真的。奴婢瞧着像是不大好。”
崔氏睁开眼睛,问道:“真的不好了?”
翠儿点点头,道:“恐怕要预备着。奴婢听人家说,人一旦咳血命就不长久了。奴婢寻思着,恐怕不是个好兆头。”
顿了顿,翠儿又道:“奴婢瞧着这情形,是不是请大夫来再给宁姨娘看一看,开几服药吃着?”
再请大夫来看,这是西厢房那头提出来的,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不请倒容易落人口舌。
不过翠儿怕惹二奶奶厌烦,所以不提这一茬。
崔氏没有反对:“你去安排就是。”
崔氏又道:“就请之前的那位大夫,他熟悉宁姨娘的病情,请他来就是。”
翠儿道:“奴婢省得。”
当天下午,许茂礼给请来了。
这是许茂礼第三次来给宁姨娘看病了。
头一次,药给钱妈妈偷走了。
第二次,钱妈妈在家养病呢,这次没人偷宁姨娘的药,许大夫给配的药顺顺利利地到了宁姨娘手里。
今儿是第三次。
许茂礼仔细问过、看过宁姨娘的症状。
是时候收尾了。
看过病,许茂礼被小丫头领着进了正房的堂屋。
堂屋面阔三间,处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许茂礼被引到一扇云母石屏风处。
四周仆婢林立,崔氏雍容华贵地端坐在另一头,隔着一扇屏风和许大夫交谈。
崔氏没耐性绕弯子,直言道:“宁姨娘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形,还望大夫直言相告。”
这也就是宁姨娘情形真的不好了,钱妈妈又在家里养病,崔氏才亲自出面的。
许茂礼知道对方的身份,一边守礼地低垂视线,一边斟酌着言辞:“病人肺气灼热,胸口痛,一直咳嗽,还咳出血来,这……这恐怕……最好给病人换个清净的地方养病,人少一点的。”
崔氏本来只想知道宁姨娘是不是真的不行了,眼下却听出点别的意思来。
崔氏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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