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岳听完,朗声大笑:“你放心吧,我手底下出来的人,除非全部战死,不会让你大哥受半点伤害的。”
怀安喜不自胜,给周将军连连作揖。
周岳这是才注意到怀安身边的少年,问道:“这位是?”
怀安忙拉过陈甍:“正要跟您引荐,这是我的表哥陈甍,军器局冯大史的徒弟,很喜欢研究军械,兵部拨给您的三百架千里镜,就是我表哥研制出来的。”
周岳眼前一亮,竟忽然站起身,朝着陈甍走来。陈甍吓了一跳,两腿却像灌浆似的钉在原地。
怀安瞧着周岳的目光,像是要把表哥呑了,他犹豫着要不要拉一下,看着周将军伟岸的身躯,还是往后退了半步。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周岳一把握住了陈甍的手臂,激动道:“陈公子,神机营正在改进火器,你可愿意随我去演武场参观参观?”
陈甍脸色骤变,期期艾艾的说:“将军,晚生当然愿意……只是,胳膊,要,断了!”
周岳虽是武将, 却博览群书,是个头脑极其聪明儒将。除了选兵练兵、排兵布阵以外、还十分精通军械,改造、发明的兵器、战船、战车等都优于倭寇, 论军事才能,当朝将领无人能出其右。
能让他如此失态,除了兵书和军械,就只有能研制军械的人才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暮, 笼罩在周将军的甲胄上,为怀安的偶像镀上一层金光。
陈甍和怀安有幸观看了一场正规且声势浩大的军事训练,周将军的训练方式, 让即便从后世而来的怀安都震惊的目瞪口呆。
怀安不禁感叹:“如果能将这套训练方法能广泛应用于各地的卫所, 国朝的军事实力该有多强悍?”
周岳闻言, 耐心解释道:“兵之贵选。这些士兵中, 有半数以上是我从南方招募的士兵,与世袭的屯田军户不同,这些人强壮悍勇、性格忠厚, 再辅以简明的号令, 才能使他们做到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大家共作一个眼, 共作一个耳, 共作一个心。”
怀安朝身后看去,吊儿郎当的卫所军歪着脑袋低着头, 不知是自惭形秽, 还是破罐破摔。
周岳说了句公道话:“军制的问题, 并不能怪在某个人的身上。国朝的军户是子承父业,代代相传的。后来积弊日生, 将官克扣军饷日益严重,年轻力壮、精明大胆的军户逃离军籍改作他业,剩下的可不就是些歪瓜裂枣了。”
“歪瓜裂枣”们闻言,更歪了。
“站直了!”周岳忽然凌空一甩马鞭,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去,效果立竿见影,几人像原地拔起来的萝卜,虽然高矮胖瘦不等,但无一例外的直戳戳站好。
怀安吓了一跳,也下意识站的笔直。
“没说你。”周岳被他逗笑,又带他们参观了其他营房。
让怀安更为震惊的是,不管是用饭的饭堂,还是睡觉的营房,每一间都干净整洁,被褥没有一丝褶皱,日用器具摆放的整整齐齐,饭堂倒飘出一丝饭菜的香味,是军营的厨子正在做饭。
另有一间营房作为学堂,每日晚饭之后,军官们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到此学习,内容包括军规律令、武艺战法、行营号令等一切周将军认为他们需要学习的东西。
军官领汇贯通之后,再层层传达给各自负责的士兵,谁要是学不会,记不住,那是要挨军棍的。
转眼到了辰时,周岳邀他们在军营吃个便饭。
怀安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寻常的白粥配上杂面窝头、腌咸菜。他没记错的话,周将军已经官至从一品了。
“怎么,吃不惯吗?”周岳正要吩咐亲兵重新做些可口的饭菜。
“吃得惯!”怀安拿起杂面窝头咬了一口,与偶像套近乎道:“我家也是军户来着,我二叔承袭了指挥佥事。”
周岳笑道:“世袭军官,毕竟与普通军户不同。”
他也是世袭军官。
“哦,对。”怀安道:“是克扣别人的那个。”
周岳险些呛着。
陈甍在桌下踢踢怀安的脚:“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起周将军也因为行贿被查出过经济问题,怀安讪讪的笑笑,对周岳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周岳朗声笑了,忽然又有些怅然:“你们这个年纪,还是要纯粹一些,埋头做自己该做的事。生死毁誉都是小事,但愿在你们长大之前,我们这些老家伙,能还你们一个清平世道。”
怀安笑容一滞,看着周将军有些斑白的鬓角,心里说不出难过还是感动。
他以为周将军的理想和抱负,是要匡扶社稷,是要封侯拜相,建立不朽之功业,原来他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求的不是彪炳史册,只是天下太平。
周岳见状,抬手轻轻拍拍他的头,话头一转,与他聊起了骑射。
怀安被拍的脑瓜子嗡嗡作响,把满心惆怅抛之脑后:“我只在东宫陪太子学过一些,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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