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此,他伏在陈甍耳边道:“小萌哥,我们分头行动……”
……
县衙的公差比府衙上心的多,尤其怀安道明自己的身份后,他们旋即去了三堂,直接禀报知县陆炜。陆炜闻讯,悚然一惊,光天化日之下,意图绑架朝廷命官的儿子,这还有没有王法!
人治社会的特点就在于此,凡是平民百姓的纠纷,只要不涉人命,再大也是小案,凡是牵涉到品官、权贵的案子,再小也是大案,必须特案特办,优先处理。
陆炜立刻命班头将人犯收押候审,将报案的孩子请进三堂来。
怀安随着公差的指引来到三堂,眼见一个蓄着短须的清瘦中年人站在堂中,穿着藏青色的直身,外套毳毛大氅,显然是到了申时正准备下衙回家的。
怀安连忙下拜:“拜见县尊。”
陆炜打量眼前的孩子,只见他穿着剪裁得体的锦缎棉袍,眉目清隽,唇红齿白。遂堆出一脸笑意,将他一把扶住:“怀安吧?自家子侄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怀安也不是真心想拜,除了过年他都带不给爹娘磕头的……闻言立刻顺杆爬,拱手作揖执子侄礼:“小侄拜见世伯。”
“好好好,这个礼伯父受了。”陆炜朗笑一声。
怀安自来熟惯了,攀住陆知县的胳膊,扶他在一旁椅子上落座:“伯父,小侄此来是想跟您说件事呢。”
陆炜以为他要说被人绑架的事,坐下来正色细听。
谁料怀安却说:“小侄在郝家胡同开了家书坊,以后还要请伯父多关照呀!”
陆炜面带诧异,上下打量这个半截儿高的孩子:“你……你开书坊?”
怀安神色如常的点点头,仿佛是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陆炜转念自嘲,人家家里一屋子神童,七八岁开书坊或许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呢。
便做关切状:“是以你的名义开的?文书齐全了没有?”
怀安摇头道:“是以家人的名义,文书都全了。只是遇到一点小麻烦,还想求伯父帮忙。”
陆炜蹙眉道:“可是那三个市井流氓给你捣乱了?”
怀安摇头:“这倒是两码事,他们绑架我,应该是冲着家父去的,烦劳伯父好好审一审。”
“这是伯父职责所在。”陆炜答应的轻松,神情却愈发凝重。
京城的父母官尤其难当。皇亲贵戚、高官显宦多如牛毛,大街上扔块砖头都能砸出一个六品以上的官员,这些人一旦作起妖来,知县难免头大如斗。
就拿当今的小阁老吴琦来说吧。十年前,他还是个刚刚弱冠的纨绔子弟,带着一群登徒浪子、地痞流氓在京城地面上横行,在闹市上飞马扬鞭,鞭笞挡路的百姓,□□妇女,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库房里关于吴琦的卷宗足有一人高,他的前任,前任的前任,都拿他没有办法。吴阁老的涛涛权势之下,谁敢碰吴琦一根寒毛。
十年后,小纨绔摇身一变成了部堂高官,靠满腹的阴谋诡计成了他爹的好帮手。
彼时吴浚如日中天,还能压得住他的性子,后来权力膨胀、利欲熏心,逐渐失去控制。
指望吴阁老大义灭亲?显然是不可能的,老来得子,视若珍宝,只有一次又一次无奈之下的包庇纵容而已。
京城地面上,如果有人敢在街头绑架朝廷命官的儿子,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出,吴琦又在搞恐怖袭击了。因为吴琦向来不讲祸不及父母妻儿的“道义”,谁若是得罪了他,指不定就要全家遭殃。每次出了这样的事,县衙府衙都会头大如斗,相互推诿,最后只得平息苦主怨愤,大事化小……
可这一次的袭击对象是他的同科,国子监司业沈聿。几乎可以想见,这孩子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翰林院的翰林、国子监的监生集体上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伯父,伯父?”怀安伸着小手在他眼前晃晃。
陆炜回过神,又恢复了方才的和悦:“走吧,伯父送你回家去。”
怀安十分恳切的发出邀请:“伯父,耽搁您下衙用饭了,小侄心里过意不去,已经在隔壁明月楼备席,请您务必赏光。”
陆炜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八岁的娃,他说他要请客?
怀安见陆知县将信将疑的样子,认真点了点头。
陆炜啼笑皆非,再要推脱,这家伙像个粘牙的糖,缠得人头大如斗。被缠得没了办法,只得答应下来,先带他去明月楼吃饱,再将他送回家去。
席面简单精致,但并不铺张。有道是“三代为官始知穿衣吃饭”,陈甍也是大家出身有眼界的孩子,世事洞明,一通百通,备席这种事情上必定不会掉链子。
趁着席间气氛刚好,怀安重新接上方才的话题:“伯父,小侄刚刚话还没有说完。”
怀安以茶代酒,先敬了陆知县一杯。陆炜被他小大人儿的样子逗乐了,竟满饮一杯,道:“你但说无妨。”
怀安道:“我们从京郊招募了十几个流民当伙计,连带家眷共二十人,他们没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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