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深吸了一口气,隐隐听见有窸窣声响逐渐靠拢过来。
没有时间了。
“殿下信我。”衔池反手握住他的手,毅然决然扶住他起身,在他开口前笃定道:“屏住呼吸,跳下去。”
她来不及解释,在听到弓弦拉开的那刻,拥住宁珣,从悬瀑边一跃而下。
几乎在他们跃下的那一刻,箭雨落下来,钉满地面——声势虽大,却离他们方才站的位置还有一小段距离,显然是没下死手。
见两人几乎是送死般跃了下去,一群着黑衣蒙着面的人面面相觑,其中领头那人抬手,其余人立刻收了弓弩。
那人走上前,黑衣蒙面,身形细瘦,手上是一把鎏金的长弓,背着的箭筒却是空的。那人在宁珣曾站过的地方蹲下身,抹了一把地上被河水浸润的湿泥,捻了捻,又放在鼻下闻了闻,确认里头掺了血。
旋即便抬手打了个手势,其余黑衣人沉默领命,慢慢退回去,消失在山林间。
那人走上前两步,低头看底下的水潭。
水流湍急,顷刻间便能没去人影。
沉入水下那一刻,四周是寂静的。
她感受得到水流没过头顶,巨大的冲力撕扯着她,将她往更深处拖拽。
入了夜,春寒料峭,山间的溪河更是冰寒凄骨。即便没有睁眼,也知道四周毫无光亮。
不必她主动去回想,身体便记起相似的场景。
国公府的后湖,漆黑一片,寂静得让人心慌。像万劫不复的深渊,坠不到底。
濒死的窒息感淹没而来,她一时甚至忘了怎么泅水,没有任何动作,也忘了挣扎,缓缓朝底下沉落。
心跳放缓,像是要逐渐停滞住。
可突然又猛跳了一下。
她在水中倏地睁开双眼。
宁珣。
宁珣还在等她。
不能让他等太久。
作者有话说:
马:被秀一脸恩爱的是我,被扔下的也是我,好不容易自己找回去了,被迫发疯的是我,被扎的还是我。马的命也是命!你们只关心自己,有人在乎马吗!
被马踩碎的草:草(指自己),一种植物。
被马撞折的树枝:?
(狐狸路过)(狐狸走开)
◎“喜欢殿下是真的。”◎
衔池猛地从水中挣出来。
月色朦胧, 她一眼便看见了宁珣。他像是失了意识,她游过去,在他被水流卷远前, 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宁珣中的那支弩箭再怎么避开要害,也还是伤得不轻,又浸了水, 血到现在都没止住, 在水里蜿蜒出一道红痕。
她将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吃力地朝岸上游过去。
——自然没那么顺利。她忽视了她和宁珣身形上的差别。救沈澈那时候, 虽她也是孩子, 但拖一个孩子,和拖一个成年男子, 还是天差地别。
她能托住宁珣,不让他沉下去或是被水卷走, 已经竭尽全力。
好在上面已经没了动静,刚刚伏击他们的人应当是退了个干净。
但这样下去,宁珣的伤口一直泡在水里, 止不住血, 时间一长,怕是会不好。
她是逆着水流而上,冰凉的河水轻易便能冲走她的气力。她对水的恐惧还在,尤其是身上所有热度都被水流带走的现在。
但她无路可退。
宁珣这个状态,若是被水卷走,稍有不慎便会呛死。
她满心都是他的伤势,周遭过低的温度冻结住了思绪, 没有闲暇再去惊惧什么, 只剩下带他上去的念头强烈。
衔池带着他一点点朝岸上靠过去——偶尔一刹遇上水急, 又被冲回去。
她死死架住他,不敢有一刻松懈。
不知过了多久,她手脚泡得麻木,身上也已近脱力,才将宁珣推上了岸。
将他推上去那一瞬,她心神一松,小腿突然一抽,衔池应对不及,整个人向下一沉——在河水将她吞没之前,有人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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