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却能在萧翊低沉的嗓音里徐徐睡去。
等到方柔再次转醒,已是傍晚时分。萧翊离了西辞院,王嬷嬷说因太后召见,母子二人许久未见,今夜许是不回府上了。
方柔心底不在意,但面上还是流露出了一丝遗憾。
她不知自己竟能这样娴熟地作戏,看来,人被逼到绝境之时,能量总是大得惊人。
而方柔不知道,萧翊在后宫推拒了太后要见她一面的要求,只说大婚之后,总有机会能瞧见。
这是存了回避的念头,到底是将那句狠话听进去了,生怕心上人有一丝可能陷入危险。
太后看出了儿子的心思,面上虽有些不悦,但也不与他计较,索性放他离了宫,留宿一事也未开口了。
方柔躺在床上还未入睡,不知为何,除去晌午瞧见那红喜字时的冲击,她的情绪很好,稳定平和,由此早早便歇下了,想着自然入梦。
也正是半梦半醒之际,萧翊推门进来,一阵热风吹满屋,扑在方柔脸上,她神思回拢。
萧翊坐在床边望下来,见她微微睁了眼,神态有些懵懂发怔,他见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他也不知为何方柔能令他这样喜欢,细细回想,似乎还真因她做了些荒唐事,但也无妨,因为结果总是顺心遂意。
方柔看清楚来人,张了张嘴没说话,手却捏紧了被子。这是她下意识的举动,因先前不愉快的回忆太满,只要是这个角度,她都忍不住发怵。
萧翊是没察觉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方柔此刻乖顺温柔的模样,叫他心醉魂迷。
他伸出手,细细抚过她的脸。
方柔没有躲,压制着心底那阵忽如其来的惧意,竟还牵出了一丝笑,又惹得萧翊宽了心。
“阿柔,我已安排妥当,明日便送你到京郊的庄子静养,旁的一切都无需担忧。”
他这话说得突然,直教方柔怔住,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解和慌乱,萧翊以为她仍在害怕孩子的安危。
忙低声安慰:“我会派人暗中盯防,都是我亲自训练的暗卫,哪怕大军围城他们也能护你周全。”
方柔慢慢地回过神来,也知晓了一些缘由,这便是皇后的筹谋?教她假装有了身孕,再避出王府,只要离了京城、离了固若金汤的宁王府,她的人便能趁机行事。
她的心砰砰直跳,面上却仍要保持淡然平静,但有一丝不可抑制的喜悦,这是合乎常理的。于萧翊看来,她的欣喜完全出于保护孩子的满足,而非存着旁的心思。
萧翊近来是真疏忽大意,又或许方柔的戏作得实在太足够了,又因藏了个不存在的孩子,令萧翊自觉已把她牢牢抓在手心。
总之,他这回是主动要送她离开王府,没人要求,也没有争执,全凭呵护爱意。
方柔点点头,不敢问,因十分心虚,也怕多说几句露了马脚功亏一篑。
只是仍有一事,她须得大着胆子冒险说出来。
“阿翊,西辞院的人也随我一起去么?”
她甚至主动贴近了萧翊的手,一时又令他稍稍分神,过后才道:“你心里作何打算?”
方柔一叹:“阿翊好不信我,你明明有了主意,为何还要试探我?”
她学乖了,学聪明了,也知晓利用自身的优势,化被动为主动,只是一些女儿家的娇嗔罢了,方柔先前懵懂,但是一点就通。
如今,她已能娴熟利用。
萧翊低笑:“阿柔学会猜心思了。”
话语里倒没有责怪,方柔的乖顺姿态他极为受用,转而继续道:“一并带去吧,她们知晓你的喜好,能照顾妥帖。”
方柔眼眸微动,作出很感激的神色,随后又道:“当然好。只是,我方才一想,春桃是个小丫头,以往跟在身边无妨,但有时做事毛手毛脚,还是少些仔细,现下我境况不同了,心中不免担忧。”
萧翊顿了顿,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见她一向亲近这丫鬟,只想着二人差不多大,能说得上话,只是如今有了身孕,事事竟都以腹中孩儿为先,倒是他疏忽了。
一细想,萧翊觉得方柔说得在理,只道:“依你。”
心中更为踏实,他的阿柔果真只需要些时间来接受,来想明白。无论是沈清清还是王清清,都不过是交易的筹码,重要的是他二人不变,而待到他彻底掌控了沈家的势力,那就更不需要再将谁放在眼里。
虽然这样一来,晋封方柔为侧妃的仪式就得往后拖延,她不能与原先说好的那般,随沈清清同日行礼入府。
可萧翊知道她眼下更看重这孩子,若待到大婚之后再将她送走,没个好由头,不免叫沈清清猜忌,惹出旁的事端,原本好好的算盘被打翻。
两相对比,自然还是以方柔的意愿为准,何况,他本身也对这孩子无比谨慎。
而与萧翊的心境不同,这件事谈妥,方柔心中的担子落了地,她的心跃动着,想到明日就能暂时逃离这樊笼,欢欣之情难以克制。
她听见萧翊沉缓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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