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扔了。”烂得都朽了,留着给它上香么?
崔述忍耐着开口,“那是我的,为何乱扔?”
舒念八风不动,“哦。”
崔述与她面面相觑一时,见她看天看地,只站着不动,难免焦躁,“收拾东西,咱们这便要走了。”
舒念抬头,目光与他一触,见他脸色雪白,一肚子恶言恶语强咽下去,“非得今夜?”
崔述点头,“与凉生前——”
“行了,我知道了。”舒念打断,拧身往药房去,一时出来,手里拎一只包袱,见苗千千牵两匹马等在院中,上前嘱咐,“看好我的屋子,养好我的药草。”
苗千千道,“姑奶奶早去早回。”
一时崔述过来,一手扶住马头,向舒念伸一只手,“我扶你。”
舒念皮笑肉不笑,“多谢小吴侯美意。”轻盈一跃,翻身上马,双足一夹,蹄声答答,已经疾奔出去。足足跑出一二丈远,远远叫道,“苗千千,顾好我的汤池,不许人乱用,你也不许。”
苗千千一滞,待要顶她两句,崔述在旁又不敢,只殷勤道,“小吴侯一路顺风。”
崔述上马,一路加鞭,追随舒念而去。
苗千千摸摸脑袋,“凶得跟母老虎也似,便给我做妾我也不要,小吴侯眼光不怎么样啊。”踱着四方步,自去厨下吃土豆——两尊瘟神一去,一个人自由自在,好不快活。
舒念跟着崔述,纵马疾行。崔述心事重重,少言寡语,舒念心中有气,更不答言。两人一路晓行夜宿,十日过去,到得安阳地界。
途经武岳山门,却是风平浪静。舒念憋了十日,纵马上前,“应当无事,寻个客栈歇歇。”
崔述沉默一时,歉然道,“去隐陵看看。”
舒念心知这位只要心意一决,自己说什么都是白搭,只得跟上,复往隐去。刚到骏山山脚,一行十余人骑马,迎面过来——俱各白衫青带,持钢柄拂尘。
舒念勒马止步。
姑余众人看清崔述,俱各大喜,逐一上前行礼,“小吴侯。”
崔述勒住马缰,“怎么回事?”
领先一人伏身跪地,连泣带诉,“那日吴山来信,送至山门命交掌门亲启,掌门拆信看过便不对劲,足足三日闭门不出,及至出山,便召集我等,吩咐命小师弟作继任掌门,便又闭门不出。门中诸人,无论谁来,都不肯见。第二日小师弟寻掌门请安,便见掌门已经——仙逝了!”
崔述声音发颤,“怎么死的?”
“自裁。”那人伏地痛哭,“苏秀信中不知以何等样事要挟掌门,逼迫掌门自裁。”
舒念皱眉,能逼迫甘与凉自裁的,多半是与妓子私生一子之事——然而甘与凉死都死了,为何孩子的生母为妓之事仍会公之于众?
那人越发气愤,“掌门为昆仑名声所累,自绝身死,可那苏秀不依不饶,仍旧毁我掌门声誉,此仇不报,我等誓不为人。”
崔述沉默一时,“灵柩在哪?”
“已入隐陵安葬。师姑命我等回姑余守住山门,新掌门接任之前,关门闭户,不问外事。”
崔述问,“武岳和宁家堡大举登门之事,可曾了结?”
“如小吴侯所言。”那人道,“小吴侯不在姑余,两家刚刚入川,停滞数日,听闻三棱血刺在吴山附近出现,又折往吴山去。”
舒念插口道,“甘仙子人在何处?”
那人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几个转儿,见崔述全无反对的意思,禀道,“师姑得讯,也带人往吴山寻三棱血刺了。”
舒念一惊,“甘书泠去吴山了?”
那人被她神情惊慌,难免忐忑,“掌门身死,师姑去吴山,寻三棱血刺而已,苏秀并无来由与师姑为难?”
话虽如此,然而这几日不合常理的事未免太多。舒念拨转马头,“去吴山。”
崔述点头,更不打话,纵马疾驰,又狂奔五日,赶到吴山地界。
舒念道,“咱们走密道上山,先寻着都亭,打听打听怎么回事。”
“嗯。”
两个往积秀谷,堪堪到得谷口,寂静骇人,忽见枯叶之上血迹淋漓,是新鲜的。
舒念心下一沉,不敢多言,顺着血迹前行,居然便到了当日秘道入口。
一人横卧洞口泥地之上,三棱血刺色泽鲜红,插在那人白衣如雪的胸前——
心脏位置,不差半分,活不成了。
舒念转向崔述,却见他梦游一般,呆坐马上,忙道,“阿述。”
崔述茫茫然翻身下马,足尖在马蹬上一绊,一个趔趄,摔在泥地上,又爬起来,向那人走去,便听他颤声道,“书泠?”
作者有话说:
明晚九点《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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