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自己衣着单薄的坐在床上哭了很久,肌肤一片冰凉。
漆黑之中,男人的声音带着独有的安抚力量。
“殿下,臣陪着你,安心睡吧。”
李星娆痴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像是即将溺水的人,看到了一块浮木。
她一点点松开自己,朝他倾身。
灯火暗沉,映照在帘帐上的两道人影紧贴,又一起落了下去……
风歇雨停,李星娆疲惫的靠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他偶尔会被她逗笑,很轻的笑,因为挨着他的胸膛,李星娆能感受到那细微的震动。
这笑很轻,又很沉。
突然间,帐中的轻松欢愉破碎成渣,眼前只有塔底无尽的幽暗。
那个曾经发誓陪伴她一生的人,在她最痛苦的余生,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她被囚禁在塔底,被无穷无尽的疼痛和寒冷侵蚀,直至麻木。
……
“放我出去!”李星娆猛地睁开眼,惊坐而起,吓到了守在一旁的人。
“殿下,您没事吧?”
李星娆微微喘息,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了面露担忧的崔姑姑。
她眼珠轻动,转而看向周围。
这里是她的寝殿,是真实存在的,刚才那些才是梦。
李星娆轻轻舔唇,缓缓吸气吐气,平稳下来时,方觉周身泛着凉意。
她竟因为一个梦发了一身的汗。
“殿下得赶紧将湿衣裳换下来,否则容易生病。”崔姑姑转身捧来一套新衣裳。
看到那套崭新的浅紫绣白牡丹的广袖长裙,她才反应过来,花宴就在今日。
“怎么是你?”李星娆往外扫了一眼,殿内只有崔姑姑,并无旁人。
崔姑姑闻言,不慌不忙从旁拿过来一叠账本。
“殿下之前吩咐过,操办花宴的花销都从库房出,特命奴婢务必记好每一笔账,且及时给殿下过目。”
说着,崔姑姑直接跪下:“原先殿外是有人候着的,只是奴婢来时,听说殿下发了梦魇,加上原先伺候殿下的两位因伺候不周被撤下,其他人没有经验,一时间都慌了神,是奴婢擅作主张,让他们去准备安神汤,自己守在外面,方才听到殿下说话,以为是殿下醒了,这才应声而入。不想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李星娆看了她一眼,心中再清楚不过,自从雁月和明枝撤下后,她没再要别人伺候,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能自理,但偶尔也会唤两个宫婢在旁伺候,这时候,她们无一不是战战兢兢。
想来她刚才发梦,宫人在外听到了却不敢冒然进来,见崔姑姑来了,才哄着她顶上。
就在崔姑姑以为公主即将降下责罚时,却听她淡淡道:“不是送账册来的吗?”
崔姑姑反应很快,立马捧着账册膝行至床头:“请殿下过目。”
李星娆懒懒倚在床头,接过账册翻看,看着看着,眉梢便不自觉的挑了挑。
她看了很久很久,忽问:“你确定是这个数目?”
崔姑姑道:“姜大人说,殿下已将花宴的布置全权交给他,除了必要的采买,有些地方还得稍微整改,否则会失了公主的颜面,姜大人开了口,奴婢又岂能不划给他。”
李星娆仰起头,扶额冷笑。
狗东西,不要你的钱,花起来挺痛快吧。
半晌,公主合上账册,“知道了。”
崔姑姑接回账册:“奴婢这就唤人进来为殿下梳洗。”
“会伺候吗?”
崔姑姑一愣:“啊?”
李星娆侧首看她,“本宫记得,你原是母后的陪嫁,穿衣梳洗,会伺候吗?”
崔姑姑点头:“会是会,就怕奴婢粗手粗脚,伺候不好。”
李星娆掀开被褥,起身下床,赤足走向更衣处:“账目做的这般细致,又岂会是干粗活的人。”
崔姑姑反应过来,大松一口气,起身跟上去。
没多久,宫婢端着安神汤送来,见到崔姑姑正为公主梳妆,皆愣了一愣。
妆成之时,李星娆盯着镜中的自己,欣然笑道:“崔姑姑好手艺。”
崔姑姑谦逊垂首:“奴婢手艺粗浅,殿下不嫌就好。”
李星娆:“有这等手艺,放着不用未免可惜,在本宫寻到新的人之前,不知崔姑姑可愿替代明枝和雁月从前的位置,在本宫身边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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