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殿中,严从化适才换下染了不少污血的戎装,正洗净双手。身后有小太监又端进来放了花瓣的清水,给他绞了帕子净面。严从化抹了一把脸,转身看向外头,却见陈田领着另一人进来了。
“陛下,小将军一听见陛下回宫,就立刻来了。”陈田侧了侧身,露出他身后的易花都来。
易花都身披绸缎斗篷,堪堪遮住隆起腰腹。不过一月不见,他的孕腹便大了一圈,便是衣着宽松,也再难掩盖腰前垂悬的圆润,惹人注目。
严从化一时有些犹豫,先将帕子扔回到水盆之中,挥挥手退散两个下人,后才步近易花都,“你怎么来了?”他仍记得上次见面,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易花都声声泣血,令他心中不安至今。
易花都微躬身行礼,稍垂下头来,姿态恭顺,“陛下。”他似是有话要说,余光却先瞥见了方才严从化换下置于一旁的染血脏衣,立即问道:“陛下在猎场受伤了?”
“朕没有受伤?”严从化有些疑惑,顺他目光看去,才知道他是见到了衣服,“那是蛇血。刚才朕离远射中一只山鸡,进林中拾获时,遇到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毒蟒,直接一剑砍了下去,血溅了朕一身。”严从化解释着,还伸手稍微挡住了易花都,扭头想要去取那件脏衣,“得让他们把这烧了,蛇血腥得很,一会儿你闻见了又要吐。”
“陛下!”易花都见他状似要离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严从化不解,回头看他。
易花都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臣听闻,陛下有意要遣散宫中诸位妃嫔娘娘与美人姑娘们,臣斗胆请陛下三思。”
“你如何知道的?是仁合告诉你的?”严从化面露些许羞赧,低声反问他。
“陛下真有此意?”先前易花都还不大相信,见他并未否认,这才愈加着急起来,“此事,此事可太不明智,贤妃淑妃家世显赫,丽嫔又是二皇子的生母,若是真被逐出宫去,岂不是往她们娘家脸上扇巴掌?”
“这些都不足为惧,朕早就想将那几个尸位素餐的门阀连根拔起了,这样反而免得她们在朕面前哭哭啼啼。”严从化摇了摇头,“此事你不必操心,朕若是想做,必定会做得干干净净。只是,皇后是朕的糟糠之妻,多年来规行矩步,从未有失,现在又身体有恙,朕实在不愿将她牵连进来。”
“陛下万万不可弃皇后娘娘于不顾!”情急之下,易花都握紧了严从化的手,“若说遣散其余妃嫔美人,都只是陛下为肃清朝政而不得已为之,也是情有可原。可若陛下不珍惜皇后娘娘,那是会遭百姓唾骂怨恨,令史官秉笔直书之事!陛下明明是千古英雄,怎可在此事上蒙了污名?”
严从化先是惊异于易花都的亲近之举,回握住他那只情不自禁牵上来的手,然后轻轻搂住他腰身,沉声问他:“可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易花都未料到他竟出此言,一时噎住。
“朕的小花儿,想要与朕双宿双栖,想要朕心无旁骛,想要朕待你只如你一人,朕都明白。”严从化看着他,毫不回避地直视入他眼内,“朕也想通了,从前坐以哀叹天下间无人以真心待朕,亦不曾想过,真心之所以为真心,便是其必定不可分割。把一颗真心劈开成三千份,那一份又能有多少呢?你已用十年青春光景来证明你对朕的心意了,还将余生都予给了大宁,此份坚贞……小花儿想要的,朕一定会给你。”
“可是,可是,你是皇帝呀……”易花都被他这般抱着,低沉温柔宽慰话语落于耳内,令他简直双膝都要发软,他却仍哽咽着迟疑不决,“我之前怎么会想到,我问陛下索取之物,竟会令陛下承受这般压力。”
“你若是时时刻刻只记着朕是皇帝,那朕大概也不会喜欢你。”严从化抬手抚他脸,轻蹭他泛红眼角,“哎,你别哭呀?你在西漠军中那几年,朕可有派人打听过,连断骨削肉之伤,你都是一声不吭的,怎么回来半年就哭两回了?朕都已经答应你了,从今往后,只有你一个,你可别又哭了。”
“得君一言如此,足矣。”易花都亦抬掌去覆他面颊,指腹划过他眼角细纹与额边陈年伤痕,随即倾身吻他。
严从化几乎不加迟疑,登时抱紧了易花都腰身,吮住他的唇瓣用力亲吻,仿佛要将方才在猎场的惊心动魄,透过这一吻统统传递过去。他搂着易花都的后腰,想要直接将他抱起,碍于二人身躯之间的龙胎,严从化只能调整姿势,一手兜住易花都的膝弯将,他打横抱起。易花都双臂随即圈住他的脖颈,仰面追逐热吻,直至彼此都气喘吁吁。
易花都痴痴地凝望着严从化,不知自己面颊已被他的胡渣磨蹭起一片泛红。
严从化抱着他大步走回到床边,两人一同跌入到柔软锦被之中。他扯开易花都的斗篷,却见他竟然只着了宽松中衣,再一探,里头竟未着小衣。
“小花儿这莫不是有备而来?”严从化调笑道,一面还将自己本就换了一半的衣物脱除掉。
“不是!是,是衣服都不合身了……”易花都羞得不行,抬臂掩面。
“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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