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易花都一句“喜欢”,严从化心里颇为得意,不巧朝中有两位老臣因病请辞,人事调动引起底下众人蠢蠢欲动,他又不得不先专心处理此事。期间,往菲薇阁送的东西不是金银珠宝,变成了各色瓜果和腌制小菜,还有一双往大里订制的新鞋,和一对笼中喜鹊。
待严从化终于得了空闲,他才着人往菲薇阁打点。这回,又是一整排的宫人端着东西进来,却不再是给易花都的赏赐,而是御用的杯盘碗筷,龙袍龙枕。
易花都还没领悟过来这是何意,下人们已摆了桌,桌上两双筷子。
“小将军,陛下今晚会过来。”陈田小声提点他,“小将军要不要,先去梳洗沐浴?”
易花都面颊微红,终于明白了,这大概是要他侍寝的意思。他还在瞻前顾后,那头圣驾已经摆到,他只能出门迎接。
“起来吧。”严从化扶起正要跪下的易花都,一手搂他后腰,另一手轻覆他小腹上,“你身怀有孕,以后礼节可免,不必拘谨了。”
易花都的身体却僵了僵,以前严从化可从未这般触碰过他,一时令他难以适应。
“近日食欲可有好些?身子有无不适?”严从化柔声细语问他,话音中极有耐心,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不会怪朕这几日冷待你了吧?”
易花都眉头微蹙,看着严从化,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怎地不说话呀?”严从化依然带着微笑,抬手替他理了理鬓角碎发,动作亲昵有加。
易花都这才如梦初醒,稍微后退一步,低头答道:“回陛下,臣一切安好,陛下忙于政事,日夜操劳,臣替万民叩谢陛下。”
严从化笑了笑,偕他手入席。宫女端上菜肴,基本都是清爽开胃的菜式,严从化还主动给易花都夹了一筷子。席间二人偶有交谈,基本是严从化问几句,易花都答几句,不算热络,但也没有冷落,相敬如宾得有些诡异。
饭后,宫女又端上两盏茶和一碗血燕。易花都坐着没动,严从化抿了口茶,问他:“怎么不吃?”
易花都这才知道,那碗燕菜是给他的,他垂头回答:“这等名贵补品,应当由陛下享用。”
严从化笑道:“这东西适合给你安胎补身,朕吃了能有什么用处?”
易花都只好端起碗来,一勺一勺地往嘴里塞。燕菜虽看着晶莹剔透,但始终是鸟窝里掏出来的东西,天然自带些许腥味,而易花都正是一点腥气都沾不得的时候,那滑溜溜的菜丝被他咽进喉中,几乎立刻又要吐出来。可这是皇帝当面赏的,若是不吃完,那可是大不敬。
严从化一手举着茶盏,见他面色难看,汤匙在碗中搅来搅去,看着十分为难。“味道不好吗?”严从化问他。
易花都摇了摇头,缓缓放下了碗。
严从化直接伸手取过碗来,大口往自己口中灌去。易花都见他毫不在意那是自己吃剩下的,不禁有些看呆,不敢吱声。严从化将那碗喝了个干净,凝神细品余味,竟也道:“下回让他们多放些糖,这吃起来确实……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入夜,下人们撤走杯盘狼藉。易花都被两个宫女请入了卧房,替他换上崭新寝衣,端来鲜花水给他净足漱口。严从化一进来,他们便纷纷退出房中。
易花都愣愣地看着严从化走近,他身上仍着方才的龙袍,另有一赭黄寝袍正置于床上。卧房中只余他们二人。
严从化走到床边,看着易花都,似是在等待什么。易花都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等自己服侍他更衣。
易花都稍微抬起双臂,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着,随后仍是放下双手,垂头不语。
严从化轻叹了口气,唤了陈田入内替他更衣。陈田全程头不敢抬,只顾自己手里的活,完事了便脚底抹油一般告退了。严从化一个回头,却见易花都已钻上了床,靠内平躺着,双目只瞪着头顶梁木。
这孩子当真木讷得很。严从化心中无语,只能自己也躺上去。他倒不会责怪易花都不懂得服侍,毕竟易花都从小也是在宫中长大,一直有人专门照料,参军后则跟从军营纪律,日常起居应当皆是自己独力完成,年纪又还小,若无人指导,哪儿懂得照顾别人?此事他若是知情识趣地缠上来,那才是怪哉。只是他现在躺在旁边,浑身僵硬得像是害怕自己吃了他似的,明明他现在怀着孕,若是无甚兴致,自己又不会强迫于他。
思量至此,严从化不免想到,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上回对他太过粗暴了,才把他吓成了这个样子。严从化心中又升起了歉意,扭头看向枕边人,见易花都盖着锦被,小腹微隆,目不斜视地盯着上头。
“是不是在军营中习惯了自己睡,现在睡在朕旁边,很是不惯?”严从化轻声问他。
易花都缓缓答道:“回陛下,臣从两岁起就是自己睡了。”
严从化这才想起来,易花都母亲早逝,父亲又常年打仗在外,幼年家中估计只有一两个乳母嬷嬷照顾。下人自然不会和少爷同榻而卧,想来,易花都确实很早就惯于独立了。
这确实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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