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收云散,心里上完全接纳对方的满足感,倒是远远大于身体的欢愉。两人都累极了。宁辞伏在他怀里,容炀轻轻拍着他光裸的脊背,慢慢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经放晴。
宁辞睁开眼,见容炀着一件中衣披着外袍,在案旁,似乎在画昨夜未完的那幅画。
“画什么?”宁辞支起身道。
“还差一笔。”容炀补完了最后一笔,拿着画过来,坐在塌边。
宁辞伏在他肩头去看,才发现是自己的一张旧作,画的容炀。也不知他在哪里找出来的,却又在一旁把自己也添了上去。
他便笑了,伸手去摸画上的人,又去看身侧容炀的脸,亦带着笑意。
宁辞想真是好,这一生便是就此停在这里,也是再完满不过了。
第95章
在往后三千年的岁月里,容炀无数次地想起那几年,他漫长一生中难得的好光景。
他与宁辞虽都不是全然的自由身,皆担着重任,但凡得空,总是黏在一起。他陪着宁辞,或是宁辞陪着他,并不曾真的分离过太长时间。
他们甚至在京郊僻静处买了一处宅院,煮酒烹茶,塘边垂钓,抑或是借着月色手谈一局。就如同世间最普通的有情人,过着琐碎而平凡的日子,从日出到月落,耳鬓厮磨间,朝朝暮暮就那样过去
那日并不是朝会的日子,他们前一天晚上闹得狠了,宁辞早晨犯懒也不想起。
容炀下了床榻端了碗甜粥与宁辞吃了,倒又被他拉回榻上。宁辞拿了卷闲书倚在他心口看,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头发。正逢倒春寒,天气原本就比平日里凉上几分,两厢缱绻间,倒是生出一股别样的暖意来,容炀便也纵着。
原本以为一整日都可以这样过去,宁辞却忽然收到了从侯府送来的急信。
“王兄召我进宫。”宁辞抽出来看了一眼,又皱眉道,“单说要见我,却也不说是什么事,不知又是什么差事。”
容炀亦瞥了一眼,只道:“那你便去罢。”
“美人在怀,我哪里舍得走。”宁辞叹一口气,仰了脖子去吻他的唇道,“温柔乡是英雄冢,诚不欺我。”
“我以为,是我搂着你的。”容炀听他这样胡言乱语,不由得失笑拍了拍他的腰,伸手捞了衣裳给他。
宁辞虽是不情不愿,到底也没含糊,一面换衣裳道:“也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我尽早回来,若是晚了,你自己用膳不必等我。”
容炀唔了一声,顺手拿玉簪替他挽了头发,两人自然又是唇舌缠绵一番,宁辞便往宫里去了。
到得宁徽所在的清安殿外,却正有大臣在殿内。宁辞在偏殿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内侍方来请他进内殿。
“免礼。”宁徽看见他,抬一抬手,放下奏章,“坐罢。”
宁辞依言坐下:“不知王兄召臣弟来,所谓何事?”
宁徽从桌案后起身,在宁辞旁边靠着窗户的木椅上坐了,打量他一眼方道:“今日召你来,是有两桩事与你商量。”
“王兄请讲。”宁辞颔首道。
宁徽却是又沉默了片刻方道:“钰西关战事吃紧,恐怕得再从京中派将士前去了。”
钰西关便是肁国与彦国的交界处,也是肁国的军事要塞。那十余年的战乱,便是从钰西关失守开始。肁国收复王城以后,钰西关不时仍有摩擦,但那里原本便驻了重兵,偶尔战乱,倒也难分胜负,似乎不足为惧。然则,眼下说要再派兵前往,想来事态只怕严峻了。
宁辞闻言亦严肃起来,宁徽见状反倒又宽慰他道:“以防万一罢了,经年战乱,我们损失惨重,彦国亦是。他们虽屡屡挑衅,这仗是不是真能打起来,倒还两说。”
宁辞问:“要派何人出征,王兄心中可有人选了么?”
“若论武艺与遣兵布将的本事,我朝无人能出骠骑将军其右。我早些时候,已召见了孟镰前来,他愿意出征。”宁徽说着,话锋却又一转道:“这也是我今日召你来的原因之一。”
宁辞正想着,与彦国的战争中,孟镰是主将,经验老道,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人选。又忽闻宁徽此言,不由诧异。
只听宁徽继续道:“孟镰膝下无子,仅有一女,单名一个清字,年方二八。这孟清年幼失母,孟镰待她如珠似宝,视作掌上明珠。甫一出征,少说半年,多则载,孟镰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女儿,因着想出征前,替她定一门亲事。”
宁辞听出意味来了,面上倒不显,只是道:“父母爱其子,为之计深远。孟将军所虑,倒也是人之常情。京中才俊不少,王兄可想好了么?若是要问臣弟的意思,左相家的公子便不错,我与他有些结交,文采斐然,年岁也相当。”
“你不要与孤充楞。孤此番,并非叫你荐人。”宁徽轻扣了下木桌,“去岁中秋夜宴上,那位孟小姐偶然见你一面,从此倾心。年前,还在王后那里求了一幅你的丹青走,这事,京中都有些流言在,你却全然不知么?”
“这孟小姐行事,倒是与旁的姑娘不同。”宁辞的确毫不知情,干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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