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地恳求他不要走,每个日夜,每轮呼吸,她所想的都是留下来,不要走。
应芜睁开双眼,看到他时,还以为仍在梦中。
她伸出手抱住他,小心翼翼,恐怕他会破碎。可触及他的体温、闻到他凌冽的气息时,应芜抬眸,对上了他的金瞳。
无悲无喜,深沉似海。
应芜大骇,颤抖伸手去触碰他,褚绥别过她的手,似乎有怨,应芜却笑了,又哭又笑。
“您回来了,您没有骗阿芜。”应芜啜泣道,“五百年到了?好快…好似一场梦,我一直在等你,在等着你…”
褚绥垂眸,忽然坠下一滴泪来。
应芜用手抚过,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他阖上眼眸,泪水坠落,应芜忙揩拭他的脸颊,手上一湿,但也仅止于此了。
“您怎么了…”应芜说,“阿芜没有变…什么都没变,你回来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说着,她搂住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怀里,痴痴笑着,褚绥握着她的手臂,推搡不得,只能松弛身体,颓然靠在椅背上。
应芜哭着哭着,将自己哭到入睡了。
她实则不想睡,怕醒来还是梦一场,但还是不可控地睡了。
她想起他离开的头几年,她浑浑噩噩,终日无法入眠,就这么睁着眼,在他的寝宫中一动不动,数年未睡。
苍列陪在她身边,柔声劝她,她充耳不闻,唯有靠在苍列怀里,她才忍不住垂泪,苍列搂着她,亦落下一片珍珠,坠在地上,四散无踪。
他颇有耐心,总是忍着痛楚哄她,逗她开心,应芜心疼,实在不忍师兄如此,便从寝室中起身,扶着他离开了宫殿。
她并未闭关,也未修炼,而是回到宝殿,去寻有无事情可做。
大事小情,别人觉得棘手的,她做,别人不屑一顾的,她也做,每天在三界忙乱,好似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去想他。
苍列心疼,但也无可奈何,时间流逝,等她慢慢放下,她就会好的。
唯有心中思念太过,她才会偷偷去往南海,在一处角落,抱膝而坐,望着日升日落,她伸手抚摸着身旁之水,低声说着:“师尊,阿芜好想你。”
手垂入水中,将她无声环绕,她恸哭不止,靠在石壁上久久不能离去。
如此往复。
一日,她思念太过,跪在地上,垂头抚摸那水,浑然不知发已垂入半截,她流出血泪,滴滴点点,在海中绽放,游鱼受其吸引,过来含食她的血,海中百兽亦察觉她之所在,纷纷向岸边游去。
她枯坐于此,即将坠落,忽然,应芜被一人拉起,她期待地转过身子,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对方长叹,问她:“上仙何故如此!”
应芜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她默默起身行礼,道:“叨扰了。”
“上仙每每来此,海中听闻上仙之哭声,皆哀恸不安…上仙为谁所哭?为谁所伤啊?”
应芜道:“我师尊…在此闭关修行,我思念太深,才如此失态。并非刻意为之,还请见谅。”
“不知上仙师尊为何人?本君不曾听闻,有仙者来此闭关修行啊…”
应芜垂眸,淡淡道:“仙君是何司位?”
“吾乃南海龙主…”对方盯着应芜,忽然道,“你是…你是那…朱雀之胎?”
应芜抬头,心中略有不安,她点头:“不错。我是尊者带走的那枚卵胎。”
龙主诧异道:“上仙之师便是尊者了,可…尊者并未来此闭关啊。”
应芜皱眉,她清楚褚绥和她说的不过是假话,他或许就是想要葬在此地,即便不是闭关修行,他来,龙主肯定能有所察觉。
应芜眉头紧锁,问道:“我师尊不曾来过?”
“上次见尊者,已是几百年前…”龙主看她如此悲伤,不禁道,“尊者他如何了?”
应芜摇头,她后退两步,思揣半晌,又满脸怒容,愤愤离开了。
她去了东海、西海、北海,面见龙主,龙主皆言尊者不曾到访,应芜愤怒至极,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她转瞬回到宝殿门前,一手破开,朝中众仙与会,听闻巨响,纷纷侧目而视。
天帝看她满脸怒容,不禁皱眉,但也和颜悦色道:“尊者为何如此动怒?且先说来。”
应芜愤吼道:“他在何处!?”
天帝心知肚明,却还是按下心绪,问她:“不知所为何事,且待会后,一同商议,尊者意下如何?”
“不!”应芜怒道,“他在何处!”
众仙窃窃私语,苍列闻声赶到,看到她浑身颤栗,手紧紧握拳,已流下鲜血,滴在地上,暗暗燃烧,便觉不妙,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见到苍列,应芜怒火消散,满脸悲戚,她喊道:“阿兄…”
苍列道:“何必如此?你先退下,我们兄妹二人私下相商,不好吗?”
“不!”应芜哭喊道,“不!我就在此地,现在,我就要知道,他在何处!”
天帝终于沉下脸色,起身呵斥:“应芜,宝殿之上,竟如此放肆,你还有仙者之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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