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叙安再醒来已是第二日午时了,当他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晚了,他不想认命,头发就那么散乱着,无一丝从前贵公子的模样,推开房门抓住个小厮就询问虞知挽在哪里,大家都疑惑地摇头,不是他们不告诉,是他们确实不知情。
虞知挽进宫这事,杨氏做的天衣无缝,除了丈夫和儿子知道,也就她那个傻缺弟弟知道。大理寺以防止杨崇乱嚼舌根,已经把人弄聋哑了,并告诫他们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
顾叙知跪在父母的房门前,大滴大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臂上,他从未有这般恨过自己,铺天盖地的后悔将他吞噬,他为什么要喝那杯茶,为什么他越想越气,突然眼前突然一片眩晕昏了过去。
顾氏夫妇找来郎中来为儿子治病,那郎中反复号脉,然后摇了摇头:“脉弦而长,是气机郁滞,情志不畅的脉象。加之胸闷心痛,情绪抑郁,当以疏肝理气为主,只是患者有厌世轻生之念,这心神可不好调理啊。”
夫妻俩焦虑地望着儿子床上的躯体,心如刀割。只能先咐郎中开药方,又让小厮去熬药了。
这边再说回虞知挽,昨日下午被一顶小轿抬到宫中。
她好奇抬起小手小心地将那轿帘拨开了一条细缝朝外望去,夜晚的皇宫有些暗淡,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进去似的,极其辉煌壮观。
随行的宫女都惊叹于她的容貌,一张妩媚的鹅蛋脸,两只明眸秋水般明澈,柳眉弯弯,唇不点而红,整个人好像月宫的仙子。
只是大家惊叹归惊叹,心里还是嗤之以鼻,也没见皇帝有多上心,如今连名分都没有,内务府也不知道给这位女子安排到哪里。
待虞知挽下轿后,更没个人上前搀扶,冬日冷风横扫,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众人顿时望去,面前女子身段极好,腰肢柔软纤细,腮边发丝随风轻柔拂面更添几分破碎的风情。
虞知挽自己虽也不太懂宫里的规矩,但能感受到众人的眼神不是嘲讽就是嬉笑。是了,她一个被皇帝“要”进宫的女人,无名无分的,哪有宫女赶来巴结,怕不是远远离着才好。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虞知挽抿了下嘴唇,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被一道声音打破了。
“姑娘可是虞娘子?”来者是一个年长的嬷嬷,她面带宫廷式标准的微笑,一眼就看到了虞知挽这个在人群里比较亮眼的存在。
张嬷嬷飞速打量了下面前的女子,的确是个难得的美人儿,随即毕恭毕敬说道:“奴婢姓张,娘子就叫我张嬷嬷便好,一会由奴婢带着您去您的宫室。”
张嬷嬷伸出右手:“娘子请。”虞知挽明白这人是这里的管事嬷嬷,道了声谢,然后敛下眼睫,跟着她往前走了。
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一处宫室,虞知挽抬头顺着宫女的宫灯看清了院落的名字:玉芙宫。
一眼望去,这个宫室很大,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假山怪石,点缀其间。待上了抄手游廊,眼前便更为豁然开朗,虞知挽本来沉闷的心思也难得开怀起来。
大家看着这样精致的宫室,也对这位没有名分的虞娘子也越发看中起来,一个个都对未来的处境造梦起来。毕竟跟着有宠爱的妃子做事,他们前途也不可估量。
进了主屋后,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周围,在往里头细细打量一番,一张柔软的大床映入眼帘,侧过身,她看到右边有一册书架,书架上摆满了自己看不懂的书。不知怎的,虞知挽心里总觉得这屋子里充满着浓浓的书卷气息,与她有那么点不搭。
来不及多想,虞知挽累了一天现在只想休息,她让所有人退下后,把张嬷嬷叫到了一旁,趁其他人不注意给张嬷嬷塞了一个金叶子,眉眼和顺道:“知挽初次入宫,以后怕是有不懂的就劳烦嬷嬷了。”
张嬷嬷在宫里三十年,哪是刚才那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片子,就顾着眼前,她看的可清楚,眼前这位虞娘子,只要不触及陛下霉头,怕是有大造化了。
张嬷嬷收下礼后,拱了拱手:“多写娘子赏赐,娘子刚入宫,有不懂的您只管问奴婢,奴婢一定知无不言。”
语毕,她看着虞知挽天真懵懂的样子,像对家中晚辈一样嘱咐着,“宫里除了您还有几位后妃,分别是梁贵妃,冯昭容,周婕妤和董美人,陛下的后妃不多,子嗣也少,膝下只有一子,乃先皇后所出,自从先后走后,皇帝已经多年不进后宫了。”
感慨颇多,张嬷嬷自觉今天的话有些多,便咳嗽两声后看着面前美艳的女子,深吸了口气:“娘子容颜不俗,且心思灵巧,定会得到皇帝的宠爱。”
虞知挽心想着,自己可不要攀什么高枝,她一没权势,二没家世,只空有一副容貌,却从未想过争宠名利什么,她只想着尽量让自己处于边缘。
入宫已有四日的虞娘子没得皇帝召见,衣食住行也没有内务府的供应。最开始还期待能跟个宠妃享受荣华富贵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一个个都变的陌生起来,今早端上来的蔬菜粥里竟有一股隔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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