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内侍高呼一声,众臣立刻敛容,躬身抱拳行礼,恭迎凤驾。
一身重孝的苏皇后,慢慢走了进来。
这座金銮殿,是天子举行大朝会的地方。也是大晋朝权力的巅峰之处。苏皇后进殿的次数少之又少。如此郑重,更是第一次。
龙椅旁设了一张稍小一些的椅子。苏皇后便在这张椅子上坐下了:“众爱卿平身吧!”
众臣再次行礼,谢过皇后娘娘恩典,各自起身。
藩王们带着众世子站在最前一排,之后才是文臣武将。
苏皇后目光一一掠过众臣的脸,张口道:“皇上和太子已安葬,本宫心中不甚哀痛。不过,国无君主,一日不宁。今日,本宫亲自来金銮殿,要和众爱卿商议拥立新帝一事。”
“众爱卿的奏折,本宫都看了。今日当着众臣的面,都说一说自己支持的新君。”
苏皇后话音刚落,孟御史第一个站了出来:“皇后娘娘,北海王世子骁勇善战,曾随太子殿下平定冀州,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又招募组建猛虎营,率领猛虎营新兵平定了清河郡。臣以为,应该拥立北海王世子为新帝。”
孟御史官职不高,却是正经的言官御史,素有刚正不阿的清名。他这一张口,顿时为徐靖涨了三分气势。
周尚书没有迟疑,第二个张口:“臣是礼部尚书,最重礼法。从血缘亲疏来论,北海王世子是高祖血脉,和先帝血缘最近。臣以为,立北海王世子为新帝最合适。”
工部侍郎赵元仁第三个站了出来:“当日太子殿下心疾发作,曾当众说过,要将储君之位传给北海王世子。先帝也曾亲口应允过。所以,北海王世子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
刑部侍郎见势不妙,立刻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臣有一言,北海王世子年轻气盛,若为新帝,只怕治理不好朝政。臣以为,应该择年长沉稳者。西河王世子是藩王世子中最年长的一个,长幼有序,拥立西河王世子为新帝最合宜。”
武安伯嗤了一声:“西河王世子年长几岁不假,沉稳两字就太扯了吧!世子们在京城两年多,言行举止行事大家都看在眼底。西河王世子暴躁易怒,行事衝动,哪一条都和沉稳不沾边。”
立刻有臣子附和:“武安伯说的有理。”
“北海王世子有一双儿女,西河王世子虽然年长几岁,连个子嗣都没有。以臣看,还是应该选北海王世子。”
“彭城王世子心地仁厚善良……”
“朝政繁琐,国事忙碌,彭城王世子身体孱弱,时常生病,哪里担得起重任。还是好好养着身体吧!”
“汉阳王世子为人稳重,行事谨慎……”
立刻有臣子跳出来反驳:“那是稳重谨慎吗?分明是胆小怯懦!当日太子殿下要去冀州平乱,只有北海王世子追随,汉阳王世子可没敢跟着上战场。这样的人,不堪大任!”
奏折上的支持,和金銮殿里议事全然不同。开了头之后,众臣你一言我一语,神情越来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响。口沫横飞,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卷衣袖了。
定国公父子一直没出声。
苏皇后眉头皱了几回,又慢慢平复。
眼见着自己居于绝对的下风,西河王世子心浮气躁,不顾自己亲爹的眼神暗示,自己跳了出来,伸手一指徐靖:“徐靖,你自己来说,你有什么比我强?”
徐靖抬了抬眼皮,慢条斯理地应了回去:“什么都比你强。”
西河王世子这暴脾气,立刻就被引燃了,握拳就衝了过去。
徐靖哼一声,正要闪躲,已有人拦下了西河王世子:“这里是金銮殿,是议政处理国事之处。请西河王世子自重!”
伸手拦下西河王世子的,是定国公世子。
定国公世子在宫廷动乱里立下大功,声望正隆。
西河王额上青筋跳了又跳,狠狠瞪了过来,低声怒斥儿子:“你这个混帐,焉敢在金銮殿里放肆,还不立刻回来!”
西河王世子悻悻地哼一声,收回拳头站了回去。
吵了半日……不对,是众臣议论了半日,也没个定论。
苏皇后也没急着下决定,张口道:“拥立新帝是国之大事,急躁不得。今日暂且散了,明日再议!”
……
一连“议”了三日。
不知是谁在暗中散播此事,就连街头巷尾的百姓都知道此事了。百姓们不知道什么西河王世子彭城王世子,只听过北海王世子徐靖的名讳。凑到一起纷纷道:“这皇位就该是北海王世子的。”
“北海王世子会打仗,又爱惜百姓,一定是个好皇帝。”
“朝堂上的事,我们说了可不算。”
“怎么就不算数。我们是百姓,皇上是我们的皇上。我们拥护的,才是真正的天子。”
一个相貌憨厚的男子,在茶馆里听了小半日,抱着傻乎乎的儿子回家。
男子将从茶馆里听来的消息,告诉头髮半白的老妇人。老妇人点点头,便去了密室,将这些消息禀报给主子。
躺在床榻上的慕容慎,目光阴鸷,满是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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