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温暖熟悉的感?觉,倒是有点儿像最?初公园门口那个有着十字窗户的小小树屋了。
他总爱盖着小毯子藏在里面,任他窗外风吹雨打?地裂天崩,与?世无争的小丧尸只要负责做有果果的梦。
如今想?来,那样安逸的日子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麦汀汀醒来时?,看见一片漆黑。
咦。
是他忘记睁开?眼了吗?
小丧尸使劲睁眼,使劲眨眼,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诶……?
怎么了?
睡着前……发生了什么来着?
不知为何暴怒至极的弩哥。
被吓哭的崽崽。
他想?要保护的沈砚心。
混乱的记忆勉强归位,直到此刻,麦汀汀才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地上,甚至不是站着的。
他是漂浮着的。
不在崽崽的泡泡里,而是在……水里。
意识到这件事,怕水不会游泳的少年瞬间?慌了,下意识想?要挣扎——
“别动。”
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
听起来有几分羸弱,但却是平稳的。
那声?音像是有奇异的力量,将麦汀汀心中的恐惧和疑问暂时?安抚下去。
他认出?来了,这个声?音是沈砚心。
少年张了张嘴:“我……”
自己还能说话。
他静下心来分辨了一下,脖子以下没在水中,这也?是为什么仍能开?口。
沈砚心的嗓音有种被浸泡多时?的冰凉和疲惫:“别动,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但是别动。”
“……好。”
“你是不是还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捆起来?”
小丧尸茫然地眨眨眼。
捆起来?
没有呀?
“那是因为这种水草在你不挣扎的时?候,是不会显形的半透明。”沈砚心每说几句就要停下来歇息片刻,“如果你有所动作,它会直接勒进你的骨肉里。”
“那……”
“还不止这个。”他说,“如果你乖乖的,它不会出?现。要是你想?逃跑,它的电压会直接让我们全都死。”
“‘它’……?”
“电鳗。或者类似电鳗的鱼,我也?看不清。”
沈砚心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我已经?试过,也?被警告过了。”
麦汀汀在黑暗中睁大眼睛。
之所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憧憧黑暗中还能把境况了解得?如此详细,原来不是靠观察,而是亲身体验过了吗?
薄利如刀刃的水草,会放电的鱼,这些痛苦,沈砚心都已经?尝到了吗?
麦汀汀不自觉在水中抖了一下:“我们,在哪里?”
“我不知道。”沈砚心的声?音变小了些,“这里可能不止我们。但我不知道其他人都是谁。”
麦汀汀只能猜想?:“这里是‘他’……”
森林部落里不指名道姓的「他」,只能代表一个人。
沈砚心讥讽地笑了笑:“不。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他,但他还没这么大能力,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挖一个巨大的水牢。”
乌弩几乎24小时?把他拴在身边。即使不想?,他也?的确太了解他的行程和动向了。
更何况,丧尸因为肌肉僵硬和萎缩的缘故,很少能有会游泳的,对?水有本能的畏惧。
虽然这样听起来对?同类的威慑力更大,但在无法保证行刑者安全的情况下,水牢并不是一个更优解。
折磨、拷问、惩罚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乌弩会选择他擅长的。
沈砚心把那张狰狞的脸孔从?脑海中赶出?去:“而且,另一个判断是,他们说的语言我完全听不懂。”
北极星不算大,除了胡苏姆那样过于?与?世隔绝的地方,大多数就算有方言也?没有明显的差别;沈砚心有点儿语言天赋,只要是-09的语种,他多多少少都懂一些。
可是这里,捕捉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不仅是语言隔阂,那些把他们关进来的人……姑且先?称之为「人」吧,声?音的质感?都与?人类很不同。
冷漠,华丽,好似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那样朦胧不可擅自窥探。
好似来自高维世界的、全然无法触摸的另一种生物,在俯视着渺小的丧尸们。
麦汀汀听在耳朵里,心中的惧意不断凝结。
他猛地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崽崽……”
“如果你找那条小人鱼。”沈砚心顿了顿,似乎咽下叹息,“他不在这里。”
少年瞳孔紧缩。
崽崽不在这里,会在哪里?
事发时?小人鱼关在自己的泡泡里放声?大哭,那个屋子里有且仅有四人,如今,被关在水牢里的却只剩下他和沈砚心。
麦小么去了哪里?乌弩也?在这儿吗?
即便视觉被剥夺,沈砚心也?能猜到少年此刻必定萧瑟如风中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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