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itle: :病变
---
五点,江漫准时醒了。
先左手臂很麻。他侧脸一看,鼻尖撞到鼻尖。女人有淡淡的发香。
手臂便从她脸下小心翼翼抽出。
有点痒,抬起右手——怎么弄的?食指指尖绕了一圈她的头髮。
按往日习惯,他该迭好薄被,换新枕套,床单梳理到没有褶痕,再去散步晨练。该摇醒这个虎女人,说白天了,我床上不能睡人。
帘缝有稀薄的日光,照得她脸颊软白,俏丽到养眼。
他低下头,轻声说路柔,起床了。
“路柔?”
江漫静静看她。
“该醒了…”他声音越来越小。
头慢慢低下去,他闭上眼,就莫名轻啄了下她的脸颊。一睁眼,他就瞬间坐起,惊地像个弹簧片。耳廓迅速充血,眼神飘忽不定。
忽上,忽下。
就顺势看到被子落后,男性伤痕累累的胸膛,肩头、锁骨微微淤血的唇印。他目光就厉了,才瞟去她:你再这样,下次就把你两颗虎牙拔了。
但江漫隻用目光“教训”了一下,就默默下床了。
最后,也没叫她起来。
他站在不远,看到了她膝盖的青瘀。
记起了,是昨晚的暴行。也许是撞到她某个刺激的地方,她腿一软,就一下磕到地上。他吓一跳,问她情况。她回身吻住他,用肢体对他说,她哪会怕疼。
不是没有朋友邀他看片子。江漫嫌污秽,穿校服的女孩刚拉下裙子拉链,他就告别了。大家说他孤芳自赏,其实也暗地嘲讽他故作姿态,装什么装。
现在阳光下,地板上泛出几滩可疑的光泽。
这刻,江漫也觉得以前那些规章信念,都是一个个的笑话。
别人笑吧,该的。
你再怎么样,原来也是俗人一个。
站在落地窗前,马路上的车多了。车从左到右。他从头到尾回望了一下过去——亲吻到性爱,被动到主动,对事到对人。
江漫,这就是你。
薄情却想念,压抑却失控,淡忘却回头,立规却破规。
他淡淡感觉,似乎要被她搞赢了。
/
路柔醒时,他正清理地板。
一个盆,一张新帕,一个男人蹲在地上认真伸长双臂擦洗。
她哑嗓喊了一声。他飞快拿起盆和帕子,起身,往厨房走。
江漫收起昨天肆意的目光,偏偏不去看她。
她闻到膝盖有云南白药的味道。衣服也被人穿戴好。内裤,短裙,文胸,短袖。她怎么没印象。
这是第一次事后清晨,不自在在空气里发酵。他们是穿上衣服的动物,又有人类独有的害臊了。
随便一看,那副筝就入了眼。她对昨晚挺满意。
蠢学生是故意弹错,故意娇滴滴。性爱需要两个人形成一种默契的情调,你迎我合,双方才都满足。她喜欢江漫霸道、使坏,还有却不敢面对她,长时间隻用后入的情怯。
隻对着她,在床上,偶尔像发情的公狐狸,偶尔像乳臭未干的纯情少年。
吃过外卖早餐,她起身,说我回去了。
“昨晚,你是不是说过要和好?”他有点迟疑。
“没有啊。”
“……”
“你听错了吧。”她面露疑惑。
他被她这一下弄得半信半疑:“可我记得…”
“怎么可能?”她皱眉。“你记错了。”
“……”
沉默着,他握紧了碗。握了又放,握了又放。
她慢慢走向玄关,低下腰,似乎要换鞋。却忽然又转身,看着他。
“要不,我们下局五子棋?你赢了,那就是我说过。”她说。
“你赢了呢?”
“那答应我一件事。”
对于江漫,她这几天才研究出一点治他的心法——你不能让他如意。
轻易就能一直得到,他就得意忘形,以为你廉价,随之即来。你要让他受挫,让他知道你不是非他不可。
一支笔很久不用,丢了,就才发觉可惜。一样,激发他的损失厌恶,他才惦记你。
“江漫,你觉得你会赢吗?”她说。
/
江漫真的没懂。
就五子棋这种破玩意儿,与她对了三局。他,围棋大师,金牌选手,一局没赢。
“到了。”
路柔抬头点了点,示意他往上看。
人们的尖叫先入耳,江漫看到一排黑影窜上窜下,天空空旷,眼低下时,才看到“衝上云霄”跳楼机的醒目字牌。转身,他沉默地看着她。
“别怕。”她笑着。
想和人一起玩一次安全的疯狂,但没人敢陪她冒险。别怕。她又说一次。她记得江漫似乎坐飞机呕吐过。
他利落地拿过票,说你怕的话抓我的袖子。
“我不恐高。”她。
“我是男人。”他。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