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整个人趴到桌上,脸颊“啪叽”摊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面前喝空的茶杯,水还在小炉子上烧着,没开,只有很细微的声音传过来。
关承酒没有看书,也没有看他那堆好像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文件,只是安静地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用工作吗?”宋随意抬眼看他,“中秋都过完了,该上朝了吧?”
“不上朝也有事做。”关承酒道,“在紫宸殿处理完了。”
“处理得完吗?”宋随意懒洋洋道,“你又要给陛下上课,又要处理那么多公文。”
“处理公文也是陛下的课程。”关承酒瞥他,“少管不该管的。”
“知道,不然你又要生气。”宋随意垂下眼,开始小声嘀咕,“我也不是真那么喜欢多管闲事,只是觉得陛下还那么小就要接那么重的担子,怪可怜的。”
关承酒不置可否,隻问他:“知道现在京中有几个王爷吗?”
宋随意点头:“端王,肃王,容王,还有你,我记得王爷的封号是豫。”
“你记得倒是清楚。”关承酒伸手拿了水壶,开始泡茶,在一片氤氲的热气中缓声道,“当初未立储时,朝中没什么人支持陛下。”
宋随意有些惊讶。
关承酒见状,微微蹙眉:“刚刚才夸你聪明,现在又傻了?”
宋随意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是没明白你的意思,我是惊讶你会跟我说这些。”
“又不是什么秘密。”关承酒泡好茶,放了一杯在宋随意面前,继续道,“如果我没记错,宋云华以前也是支持端王的。”
宋随意:“……”
别说以前,他现在也是。
他端起茶,颇有些心虚地喝了一口,接着关承酒的话继续说:“我记得端王好像比你还大。”
关承酒微微颔首:“他长我两岁,在朝中的积累不可小觑。”
宋随意接着道:“而且母家强势,钟家这两年给王爷找了不少麻烦吧?”
“连你都知道。”关承酒嗤道,“你说,这京中,谁最希望陛下出事?”
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不用多余思考。
“但是他们没算上你。”宋随意道,“如果没有陛下,王爷才是离那个位子最近的人。”
关承酒挑眉:“你倒是敢说。”
“事实么。”宋随意撇撇嘴,“王爷可比他们强多了。”
别说现在,就是先帝在时,都有过类似的言论。
关承酒打小优秀,半点不比有神童之名的沈云霆差,连宋元修提起他也说是教过的学生中最聪慧的那个,只是作为皇室中人,在外头名声没有那么显赫罢了,当年还有人觉得如果不是生得晚,那皇位最终指不定是给谁呢。
不过那时先帝已经登基有些年头,并不把这些话放在眼里,该怎么对这个弟弟还是怎么。
倒是那会的关承酒还不像现在稳重,仗着有皇兄跟母后撑腰,嚣张得很,听见谁嚼舌头就找上门去闹,非要讨个说法,闹得满朝文武看见他都头疼。所以后来他拿了兵权,一开始反对的人其实很少,毕竟谁也不想被找上门,还是后来见他不常回京,说的人才多起来。
再后来,先帝重病,几个皇子斗得头破血流,储君却迟迟不定,甚至把关承酒从边疆叫了回来,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把皇位传给弟弟,几个皇子对这个皇叔也是如临大敌。
结果这才多久,那几个就忘了这事,又开始觊觎皇位。
“陛下刚登基时,京中有不少传言。”关承酒看他喝完茶,又重新泡了一壶茶,分了杯给他,“说得最多的,便是皇兄原来定下的不是如今这个,是我觉得他好操控,改了遗诏,也有说……皇位本该是给我的。”
“这不是矛盾嘛,本来是给你的,你还改。”宋随意端起茶喝了,在心里暗暗好笑。
当时那种情况,关承酒想要皇位轻而易举,他本就是嫡子,手握军权又有军功,母族就更不用说了,他当时直接登基连借口都不用找,朝中根本不会有人说什么,就连当时几个皇子都不敢做什么,何必大费周章扶个傀儡。
“他们就是闲的。”宋随意撇撇嘴,“一群酸鸡。”
听他这么说,关承酒很轻地勾了一下嘴角:“那我跟你说点别人不知道的。”
宋随意立刻好奇地支起耳朵。
关承酒道:“当初皇兄传我进宫,的确是想传位于我。”
宋随意:?
他震惊地看着关承酒:“最离谱的谣言居然是最真的?”
“嗯。”关承酒神色依旧很冷淡,仿佛自己说的不是什么重磅八卦,而是在跟宋随意说起一件不值一提的往事,“这件事,陛下也知道。”
宋随意想想小皇帝的处境,越发觉得心梗了。
他不会真的信了谣言,觉得自己的位子是关承酒施舍的吧?
关承酒继续道:“皇兄当时……只有一个要求,他要我绝不对其他几个孩子出手。”
他话说到这,宋随意就明白了。
先帝孩子多,但最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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