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想,他已经有过这份完整的爱了,他是有爱他的父母的,沈从允可有可无。
他面对沈从允的时候,只有愤怒,愤怒是因为他恶心,因为他伤害老国公与老夫人,因为他不做人。
但也只有愤怒。
沈禾不会因为沈从允有一丁点的难过。
那其他人呢?
沈砚会难过吗?
男主会在恶心之余,也有心凉的时候吗?
毫无疑问,有的。
人是需要爱灌注,才能好好长大的。
爱之于人,是阳光雨露,缺少这些,没有哪棵幼苗能够长成健康的大树。
沈砚还有爷爷奶奶,那男主呢?
沈禾努力回想原文中是否有这些描写。
男主是否还有其他长辈,愿意对他灌注以爱。
他的外公外婆,他的皇祖母……
沈禾心想,好像没有。
没有。
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外公外婆对他没有多少爱,大结局前夕,被除掉的除了背刺造反的“沈禾”,还有结党营私,试图做大的外戚。
就像他站在高台上,口中惋惜的呢喃着“禾禾”,还是亲眼盯着“沈禾”被车裂一样。
他也惋惜着想,外戚为什么不安分,本来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放过他们的。
然后让外戚一家,死于一场莫名大火。
狗皇帝同样是不例外的。
男主亲手,在龙床前,将最后一口毒药灌进他父皇的口中。
他一路过关斩将,碾碎所有拦路石,坚定毫不动摇的,坐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这是一篇爽文。
那么男主自己,会觉得他的人生是一篇爽文吗?
哭得真可怜
沈禾一路回到东宫。
他跳下马, 慢慢往里走,逐渐的,他步伐越来越快, 变成飞奔。
沿途有人瞧见他,唤:“小公子!”
沈禾无暇顾及,他只是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料, 觉得戚拙蕴现在就在东宫, 已经在等着他回来。
他飞奔到主殿, 衝进大门, 侧头朝小榻那边看过去, 果然立着一道高大修长的背影。
青年此时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已然换下朝服, 穿上了常服。
他今日穿着的仍旧是一身黑,好似对黑色有种格外的喜爱, 乌沉沉的颜色让他整个人气质沉稳的同时,也冰冷不好接近。
真正的上位者模样。如今的太子,几年后的帝王。
他正在与忠洪说什么。
沈禾耳中全是自己因为极速奔跑, 而疯狂作响的心跳, 以及剧烈的呼吸声。
他听不清戚拙蕴与忠洪他们在说什么。
沈禾心想, 啊,我要说什么来着?
他忘了。
他只是在看见戚拙蕴的那瞬间,觉得难过的要命。
在回东宫一路上积攒的情绪, 被人开闸,统统倾泻而出。
沈禾跟隻小动物似的, 直直朝着戚拙蕴衝过去。
戚拙蕴仅来得及回头, 被少年撞了个满怀。
他被沈禾的力道衝得后退两步,抬臂便搂住埋进怀中的少年, 一手环住了他的腰背,一手安抚的放在他的后颈。
戚拙蕴对沈禾的情绪是无比敏感的。
何况沈禾现在表现的如此异样。
他知道少年现在可能不想有外人在场,便轻轻按着他的后脑杓,让他埋在自己胸口,对殿中其他人道:“都出去吧。”
其他人顿时散开,关上殿门。
忠洪也不例外。
戚拙蕴揉着少年后颈温热细腻的皮肤,醇厚的嗓音放低,带着磁性的声音笑:“禾禾怎么了?晓得自己夺了头名,成为小三元,高兴得不能自已,哭鼻子不成?”
此前一刻,他还在与忠洪说,等沈禾回来,要许他些好处,好生补一补才成。
他的小三元,可金贵着呢。如今是小三元,日后还会是他的状元郎。
他含笑的声音落在少年耳中,却引来一声低低的啜泣。
像是憋得狠了,没能压住,露出这声哭腔。
戚拙蕴眸子里的笑意顿时消散,他面目变得紧张,手掌探到胸口,将沈禾的脸抬起来一瞧,已经挂满了泪水。
眼眶通红,晶莹的泪水随着主人眨眼,便一连串的落下来,滑过颊面,挂在下颌尖,摇摇欲坠。
沈禾觉得自己丢脸极了,被人强行抬起脸看他哭的样子,两隻手胡乱在脸上擦泪水。
他擦了一下,便被戚拙蕴抓住手腕。
戚拙蕴拉着他,将人圈进怀中,在小榻边坐下。
沈禾不坐,戚拙蕴也不强求他矮下身子来,就这样将人圈在自己两腿间,微微仰头看他的眼睛:“禾禾为何哭。外头有人惹了你不高兴?可是放榜的时候遇上什么不长眼的人,亦或是遇上其他事?你同哥哥说,哥哥帮你教训他们,好不好?”
沈禾抿着唇瓣,看见戚拙蕴这样子,更是压不住的难过。
他一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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