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小嘴叭叭:“你等着,我明日便让人四处告示,说你打小从不管我,我考成什么样与你无半分关系,你日后最好别来这,在你外头的院子安生住着吧,我瞧你先前不是硬气得很,连祖父的生辰都没回来看一眼?你八成不是沈家的儿子,有多远就搁多远待着去,少来这里碍人眼!”
沈禾盯着沈从允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有肿起来的趋势,心口那撮小火苗总算是消下去一点。
他上下打量沈从允,面无表情,微微抬着下颌,半眯着眼睛说:“还是说,你现在缺银子,在外头过得不痛快了,需要上门来讨点银子?”
沈从允说:“你!”
沈禾:“你什么你,人家都说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我看你光口舌笨拙,半分不敏于行,也跟君子不搭边,难怪死活只能得个举人功名。”
他说完大声叫着:“管家!还不将他弄出去!”
管家哪里敢呀!
他头回见敢如此与自己亲爹互骂的,便是沈国公不孝,对着老国公诸多言语,也还是要敬着三分,哪有如此直白撕破脸皮的?
屋内乱成一团。
沈砚不爱说话,这种时候也不出声,只动手。
老国公平日倒是声如洪钟,一碰上沈从允这个不孝子,便气得呼吸不畅,说几句话便能气得要昏过去,老夫人忙着给他顺气,只能急得在一旁:“你到底来做什么,将你爹气成这样!先前便说了,我们管不了你,你出去自选间宅院,随你过活!”
一屋子,唯有沈禾的声音最响亮,叭叭叭,语速流畅,口齿清晰,腔调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管家不敢动,沈砚侧头,冷声喝了一句:“王琰。”
正厅后头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顿时衝了出来。
两人一道,动作无比麻利,押沈从允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跟押鸡崽子似的,一左一右架着便提溜出了国公府,下了台阶将人一丢,两人都冷着脸说:“沈国公,您还是安生过您这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罢。再有下回,咱们小将军兴许便不只是命人将您丢出来了。”
沈国公眼底浮红,他气得喉咙中像是有了点血腥气。
盯着这两个沈砚的近卫,最终做不出在大门前叫骂的举动,顾及自己那份脸面。
转身大步上了马车。
国公府内兵荒马乱。
老国公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沈禾围着他着急:“祖父,祖父您别气了,咱们下回关着门,不让他进门。”
可这样的话安慰不了老国公。
老国公抓着沈禾的手臂,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隻喊了声:“小禾啊……”
他像是要说什么,喘息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就留了这样半个话头。
沈禾也没问。
他不想知道。
大夫来瞧,说还是老毛病,不能受气。
老国公如今年岁实在大了,武将出身,身子骨强健是强健,可征战多年,留下的暗伤同样不少。
一把年纪,受不得多少次这样的折腾。
沈禾与沈砚一道,扶着祖父去房中躺下。
老夫人留在房中照顾,沈禾小声搂着老夫人说:“祖母早些休息吧,别您也累倒了。”
老夫人拍着他的手臂,眼底有些水汽,勉强笑笑:“小禾,午膳……”
沈禾说:“我回东宫。”
老夫人于是笑了笑:“好好,回东宫,太子殿下晓得你拿头名,定然也是高兴的。”
沈禾抿着唇瓣,轻声应:“嗯。”
他守着,瞧老国公喝完药,盖被子睡下,才与沈砚一道出院子。
沈砚抬手,轻轻摸他的头:“不要生气。”
沈禾鼓了下腮帮子,而后白嫩的腮帮瘪下去,低声说:“没气,我才不会为这个渣子生气。”
他不高兴的说:“真不讲道理,有的人想要好的父母,却没有,有的人有,一点不珍惜。”
沈砚微微愣了会。
沈禾侧头看小炮灰哥哥,都长这么大了,比他现在都高。
剧情在他脑海中一年比一年模糊。
时间让记忆褪色。
沈禾看小炮灰哥哥那副怔住的模样,凑上去,用力搂一下他,拍拍他的后背,语调努力扬起来,让自己摆脱那份不悦的丧气:“哥哥,咱们好好的。虽然我们摊上了这样的垃圾,但是有其他人可以让我们珍惜,对不对?”
沈砚慢慢回抱住沈禾,低着头,回答:“嗯,对。”
沈禾借着这个短暂的拥抱,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他撤回一步,笑眯眯道:“那我先回东宫啦!对了哥哥,明日我与表哥他们约好要聚在一起庆贺,若是你明日也能有空,跟咱们一道去怎么样?”
沈砚微笑着说:“好。”
嘴边是个浅浅梨涡。
……
沈禾骑上马,束得高高的马尾在脑后甩不起来。
他胸口闷闷的。
好不容易扬起来的笑容,这么会儿功夫,一点点垮回去。
他只是,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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