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遗将她摆在自己的案台上,替她擦拭脚底的沙砾。有几粒已经磨破皮,嵌进肉里。许是在寒风里冻得僵了,一路跑来没有任何感觉,如今被温软的薰风煨着,反而又是痒又是疼,很不舒服,他轻轻碰一下就受不了。
白曜对他还有许多怨怼。她哭得那么大声,他竟然没有说任何一句关心她忧虑她的话,一开口就是讥诮,阴阳怪气说什么,想比拟昔日凤求凰,首先得自己是凤,不是随便哪里来的野雉,邯郸学步,开了屏真当自己是孔雀。
你在说什么?她明知故问,想要踢他,脚踝已被他握住拔高,一蹬腿,反而失去平衡向后仰翻。裙摆滑至膝盖以下,整条小腿曝露无遗,连因走了太多路而发的颤抖,被寒风冻出的星点红斑,都纤毫毕见。他垂眸不语,只吻了吻绷得僵硬的脚背。它正像一只虫的触手,不自然地外翻着。因为他的一吻,更不知该放去何处。
白曜,玩得开心吗?跟人私奔,开心吗?他挂上一种假面似的微笑,柔声问。
你都知道了啊。白曜垂下了生气竖起的耳朵,她突然感到很饿,没有力气再吵架。以前从来没人管她吃多少,他的白面郎君竟然嫌她吃得太多,像个野小子,那样不淑女。她又觉气不打一处来,伸腿就是一蹬,他不慌不忙接住了,手像一道藤蔓,在她的小腿上越攀越高。这次唇吻落在她的腿侧,继而,舌头舔上干冷的肌肤。舌头离开后,那里还是一样的干涩,他似是不满意,又舔了一道。
别这样。她感到困惑极了。他的动作轻若无痕,可她却开始身体发麻,从被他舔过的地方蔓延开去。他像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也折磨她,就像让她看见他如何与太后相处,教她铭记这份折颜的耻辱。
但还没完。他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做,箍住她的腰。她不得不紧紧贴着他。他身上的单衣已在动作间半解了,襟口几开至腹间。他心跳得很快,又乱。她第一次离他如此近,近到好像再进一寸,就会掉进他眼底的星河。他喝醉了,可她没有。她屏着呼吸埋下头,旋而被他捏起下巴,不得不重新仰首,与他四目相对。本就摇摇欲坠的钗环从背后掉下,长发却重新落回,盖住涨红的耳朵。
这是你第一次来。他附在她耳边道,温柔的语气恍若亲吻了她的耳朵,像是小时候偷喝酒,刚入口是冷的,过一会却火烧般地发烫。他暧昧地在她腰间摸来摸去,手指轻巧地在结间梭行,扯散衣带。她觉得自己已经酥了,从他的手截住的地方断成两半。他说她瘦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能吃能睡的小胖子。
是大胖子。她说。他捧着她的后脑勺缓缓抬头,再度用方才那种满是愁怨而深情的眼光望着她,就像在寂寞里蹉跎了太多年华,再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就会枯死。但也只要她随手洒落一滴甘露,他又会结出更多的深情,毫无保留地重新奉上。但灵遗不该这么看着她,她疑心,他是将她当成了别的什么人。
灵遗,醒醒,我是白曜。但是说不出口。她更怕他真的发现自己真的弄错了然后败兴收手,还是怕他明知这是白曜也要这么做,最后却因她的制止,只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将她的一缕发勾至唇边,呢喃着,却也不容有误,我不会再让你逃了,白曜。
他的酒好像早已醒了。
她听他唤自己,却像中了什么咒一般浑身一怵,又开始焦躁起来,口不择言地连声问:你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以为
他丝毫不理会她的发问,而是端了一杯酒,送到她嘴边,她转头避开,他还是劝:白曜,吃酒。
我不要,我不会酒。
他却一点点地掩不住笑意:你怕醉?还是我在酒里下药。你放心,药下在屋子里燃的香,酒里掺的,反而是清心宁神的解药。怎么样?你要吃酒,还是中毒?
被他这么一说,白曜果然觉出些头晕目眩,一气之下就将酒杯拍落在地,说自己宁可当场暴毙,也不吃嗟来之食。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是春药,销魂蚀骨的那种。你把解药倒了,想好等下要怎么跪下来求我了吗?
她当即扇了他一巴掌,他反而笑得更欢,越发掩不住眼底的兴奋。她好像猜到,无论是骂他无耻畜生还是狗东西,都只是火上浇油,他会更停不下来。现在他可以不必顾忌,对她做任何想做的事,施加他的报复,而她完全无法改变他的心意,除非是她的反应取悦到他,他愿意给她一个痛快的死法。
她害怕了。但还是忍不住告诉他,她讨厌他,讨厌他现在的模样,捏着她像一只待死的虫,恰可容她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却将真正的活路逐一封死。她像他习惯的那样讽刺:竟然有人生气的时候是笑的,好恐怖。
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要跑?你是狗吗?别人给你点小恩小惠就凑上去摇尾巴。
不?许?骂?我。
白曜气急败坏咬他的耳垂,他吃痛地骂了一声,连忙把她丢开。她在地上仍继续抱怨:讨厌你。为什么不早来找我?
若不是穷途末路,无处可去,你还会想起我吗,白曜?当然要等你心灰意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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