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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3)

栖迟回到房中时,李砚正在那里坐着,穿一身月白袄子,粉白面庞,如玉雕琢,好似这北地里的雪团子一般。

他是下学后来陪姑姑一同用饭的。

栖迟见他在,袖口轻轻拢一下唇,便将从书房里带出来的那丝笑给掩藏去了。

新露和秋霜进来摆案传饭。

李砚坐着没动,到现在也没叫一声姑姑,头微微垂着,似有些心不在焉。

栖迟察觉出异样,坐下问:「可有事?」

新露闻声立即近前,贴在她耳边低语一阵。

栖迟心中沉了。

这次给伏廷搜罗那些稀贵药时,恰好逢上圣人下诏册封了两个王爵,消息顺着送药的带过来,传入了栖迟耳中。

这事她早已知道了。

不妨今日新露与秋霜在房中閒话起来,便叫进来的李砚听到了。

圣人之前推托,悬着光王爵迟迟不封,转头却又诏封了他人,叫他身为光王世子作何想?

案已摆好,菜也上齐,栖迟拿起筷子说:「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吃饭吧。」

李砚抬起头,看看她,又垂下去,那脸上倒算不上愁眉苦脸,只是有些悲戚:「我只是想到光王府是父王和姑姑费尽心血保下的,如今却在我这处传不下去,便心有惭愧。」

栖迟停箸,知道他懂事,自然心疼他,脸上却反而笑了。

到底还是年纪小,不知天家情薄。

从她决心来这里,来那个男人身边时,便已不再指望圣人恩惠。

想要什么,还需靠自己伸出那隻手去。

至少光王爵还在,有北地的助力做依靠,总会寻着时机,她便还不算对不起她哥哥的嘱托。

只要,她能得到那个男人的心……

看一眼侄子,她故意冷起脸说:「想来还是怪新露和秋霜多嘴,今日我得罚了她们才行了。」

新露和秋霜听闻家主这话,马上跪下,齐声附和:「正是,都怪奴婢们嘴碎,才惹得世子如此沉闷。」

李砚一向宽和,那也是随了姑姑,他知道姑姑这是故意说这话好叫自己振作,忙站起来去扶二人:「没有的事,姑姑莫怪她们,我不再想便是了。」说着又乖乖坐回去,拿起筷子。

栖迟这才动筷。

李砚吃了两口菜,那菜是用刀片出来的,雕成形,盛在盘中,根根直竖,状如金戈,他看着不禁联想到了他姑父。

不多时,振了振精神,又开口:「姑姑放心,他日若真不得转圜,我便学姑父,将王爵一分一分挣回来。」

栖迟笑:「只要你还姓李,便永不可能去经历那些从无到有的日子,何况……」

话顿住,不往下说了。

其实是想说,何况如你姑父那样的,多少年才能出一个。

少入行伍,金戈铁马,战功赫赫,一年跃三品,如今才能做到这大都护。

无人知晓他经历过什么才有了今日。

她拈着筷子,回想起他在书房里那张紧綳沉凝的脸。

思绪渐渐的,变的漫无目的起来,不自觉得,眼光轻动。

那样的男人,真不知有朝一日陷在女人臂弯里,会是何等模样。

一早,伏廷照常起身。

拿了军服搭在身上后,转头端了案头喝剩的凉水泼进炭盆。

灭了一室的温热,他才摸了下脖子。

那阵割肉之痛过后,竟是一夜安睡,现在又和之前一样,好似什么感受都没了。

窗外风大如嚎,料想是又下起了雪。

他很快穿戴好,抬起隻手臂送到嘴边,咬着军服上的束带扯紧,腾出另一隻手去推窗。

窗推开,果然外面飘着小雪。

天色黯淡,映着那片飞屑,女人的窈窕身影倚在柱旁。

听到开窗的声音,栖迟回头看了一眼,与他视綫一触,站直了身。

是在这里站久了,有些累了,不自觉就倚上了柱子。

「换药吧。」她直说来意,转头便推门而入。

伏廷在窗口站着,看着她走到身前来,先一步在案席上坐了。

他什么都没说,却在想:这种下人就能做的事,何须她次次亲力亲为。

身边衣摆掖一下,栖迟已在他身边坐下,袖中两手拿出来,除了新一副膏贴外,还有块热手巾。

伏廷已自觉将颈上的旧药膏揭去,经过一晚,早已干了。

手巾揣到现在只剩半热,栖迟给他将那些残余的擦干净了,拿着膏贴送到他颈边时停一下,说:「可能还是会疼。」

伏廷眉目沉定:「没事。」

栖迟将药膏贴了上去。

伏廷搭在膝上的两臂稍紧,本已做好了准备,却没有预料中的痛楚,眼一偏,看向身前的女人。

栖迟说:「不疼么?那料想便是要好了。」

字字真诚,何其无辜。

伏廷抿住唇,腮边动两下,却也没说什么。

就算她是存心想要捉弄一下,他还要跟着计较不成?

栖迟捉弄归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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