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她到底戴没戴有色眼镜?她糊涂了。
“厉害,你真是太厉害了。”她由衷地感慨。池月也走过来,她默默看着她,不动声色,最后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齐佳气不打一出来。你把这么个坑货甩给我,你自己倒舒坦了。真是人心不可测。她又感到伤怀,就像大学磨大作业,生出念头:没意思,不想活了。仿佛死可以解决掉眼前的所有困境,但很明显她是非常怕死的,一如赵飞龙。
她再次选择了遁走。她给孙远舟打电话,让随叫随到的孙主任给她指导方针,虽然他已经不是主任,但他在任时还是有些手腕的。
至少没人敢置喙他的考评。
孙远舟下到地底四百米的矿洞里,陈英英在洞口拿着他的手机,指挥矿工把热设备放下去。
青玉山局部降到零下。
直通山体的甬道深邃黑暗,陈英英恐高,他往下瞥一眼,立即退两步,卡在手脚架的护栏上喘气。孟宁也怕,隔两公里是青玉煤矿的临时基地,羸弱书生早早跑过去歇大晌了,美其名曰,“帮孙工监督卫星信号”。
陈英英兜里的手机不停震动,来电人“齐佳”,哪位?孙远舟从来不把家里的事告诉他,他的边界感太强了,防人防得太严实了。
他调成免振静音,想,这厮不识时务,没接还一直打,不知道孙主任最讨厌连环call吗?
齐佳换成语音消息,槽点之多六十秒根本说不完,分了四条发出去,发泄完坐外头,王姗和池月还在更衣室里。
考虑到孙远舟被小男孩气得离家出走,她效仿季濯,把主语换成“我有一个朋友”。
这一招用在孙远舟身上不怎么明智,他看完语音转文字,冷着脸把手机扔回口袋,说:“赵飞龙在发射塔有点高反,我去看一眼他,待会老徐过来顶班,他腿不行你跟他一块下去。”
陈英英“齐”了几声,最后也没敢问齐佳是谁,他嗫嚅着:“我我我有点恐高…”
孙远舟平静地看着他,他显而易见极其不愉快。
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愉快过,只是副词程度深浅的区别。”我去,我去。”陈英英连忙改口。群龙无首,首来了。从上到下都意识到,国勘的孙远舟不是好好先生,别跟他拉扯卖惨耍滑头,他一丁点人文关怀都不讲,他只认工期、进度,和付国明的文件。
陈英英有点怀念过去的孙哥,他来青玉山以后变了样,具体哪里,说不明白。
“孟宁呢?”孙又问,得到了“基地”的回答,他丝毫没有给孟县长情面,“有遥感的人,他去那干什么?叫他过来。我知道他冷,冷也得过来,找他们借件衣服。”
“还有,县里拆迁办的批下来没有?孟宁有没有联系他们?邹什么,那个什么…邹代表哪天来?”
“呃,我,那我问问。”
孙远舟面无表情盯着他。
“孙哥,怎么了,你是渴了吗?”
“你问呀!”
陈英英夹着屁股跑去对讲,孙远舟疲惫地坐在马扎上,刚刚承受过英英的重量,螺丝有点松动,咯吱咯吱,他怕给坐塌了,于是又站起来。他手脚冰凉,胸口又全是汗,湿冷的气候看样子是没完没了,他只能尽量适应,适应得越快,越少承受痛苦。
环山路崎岖险峻,越野车像是蹦蹦车,发射塔上紫外线强,戴着墨镜依然灼得眼圈掉皮,快到山顶,他臀部快要颠裂开,赵的助理跟他说,赵飞龙高反越来越厉害,趴在总控台上吐酸水,感觉快死了。
“不要夸大其词…”信号卡顿,又断了。
他回忆成峻上次在大同旅馆摔坏的手机,他理解了那种崩溃而无助的感觉。他和时间赛跑,没有人站在他这侧,每个人都想躲在他的翅膀下,事实是他根本就没长翅膀。
付国明说的是对的,领导者应该抓大放小,他事事都关心,事事都想把握在手里,按他的预期发展,这是不可能的。
是他的管理方式错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赵飞龙瘫在集群制冷机旁边,高功率散热让他暖和,孙远舟没功夫嫌干净脏的,他把赵飞龙衣襟的污秽擦掉,省的闻着这股酸臭他更要吐了。他半闭着眼不搭理人。
“能不能行!”他几乎是吼着问,“赵飞龙,说话!”
“能…能行…”他握住孙远舟的手,烫得像是发烧,两只手一个冰的一个热的,助理说他吃过高原康了,单纯身体素质不好,前几年去藏区也是生不如死。
孙远舟不知道设计院为什么派个病秧子来,是看赵不顺眼,还是看自己不顺眼,或者两者兼备,他和助理一左一右把赵飞龙架起来:“你现在就下山,住我那里。”
“我能行,我要继续干…”
“行了!”他止住赵飞龙的哼哼唧唧,“没说让你歇着,你明天后天大后天还得来!”
“啊?哎哟…老天爷…”
赵飞龙苦着脸,长吁短叹。
“你自个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我再问一遍,你能坚持吗?你实话告诉我,实在不行你回去,你这样也耽误我工作。”他深吸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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