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慵白他:“我是鬼吗?”
她按着门口的指使去前台换了一框币。
“抓娃娃很难吗,”她在丁兰时家就对娃娃机心生向往,自然头一个先玩。她在娃娃机前投了两个币,“感觉很容易啊——啊!它怎么掉下去了!”
摇杆还没有摸热,那只兔子娃娃已经跌了回去。
梁小慵是一个很有胜负欲的人。
她又试了十几次,那只兔子总在出口打转,每一次都差一点。
“为什么啊。”她不理解,“丁兰时,你教我。”
“自己抓。”
梁小慵胡诌:“想想赵岳那么好的人,还有点不忍心骗他……”
丁兰时抿了抿唇,站在她的身后,掌住了摇杆。
“抓钩最好挂在不容易被晃掉的地方。”他开口,梁小慵才意识到他们离得很近。后背与他的身前隔着半指的距离,能蹭到他的衬衫,与朦胧的体温。
他的音色向来冷质。
但背景嘈杂,此时浮在头顶,并不觉得遥远。
梁小慵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焦点从兔子娃娃移到了玻璃上。那里模模糊糊,有一道近似环抱的身影。
“……比如吊牌,吸盘下的绳子,玩偶身上的衣服……”丁兰时真的在认真跟她讲。玻璃镜里,能看见他专注的眉眼。
梁小慵没忍住笑。
兔子跌进那个徘徊许久的洞口,丁兰时松开摇杆,“笑什么?”
“我们好像在谈恋爱。”她指指玻璃。
她听见丁兰时轻嗤了一声。
梁小慵撇撇嘴。
她蹲下去,拿出了那只兔子娃娃,依着丁兰时教的方法,几下上手,轻松勾出了一堆。没了挑战,她又去游戏机挑战大娃娃,迭乌龟、套牛的小游戏倒是容易很多,选了两只最大的娃娃,都归丁兰时抱着,她轻轻松松地去玩其他的项目。
期间,她一直悄悄注意着丁兰时的表情。
他抱着娃娃坐在一旁,看着她开赛车。眩目的光掠动在他的眼睛里,萦生出似乎是错觉的海雾,潮湿而迷茫-
梁小慵花完最后两个币走出商场时已经天黑了。
他们站在僻静的拐角处等车。
梁小慵突然问:“你今天开心吗?”
他的脸遮在巨型的星之卡比后面,半晌,传来低低地应声。
远处传来车灯的亮光。
梁小慵拔开玩偶,眼睛亮晶晶地朝他笑:“希望你天天开心!”
突如其来。
丁兰时怔在了原地,忘记该怎么应对她这样明亮的一句祝福。
可时间没等他张口。
梁小慵已经钻进了驶来的车里,止住了他要进来的动作——拒绝的意味与明亮的笑容极其割裂,让丁兰时的话再一次压回喉底。
她说:“我们不顺路,你自己再打一辆回去吧。”
丁兰时下意识问:“你去哪里?”
“我和赵岳约好晚上一起吃饭,你把娃娃带回家吧。”她说:“辛苦啦。”
“什么时候约的?”他的视线被玩偶挡住,甚至看不见她。
“中午。”
“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两个出去玩,告诉你干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他还不理解,“走啦,拜拜!”
车门没有任何迟疑地发出“砰”的一声。
轿车起步,方才急匆匆的梁小慵立刻让司机开慢一点,转头趴在窗边,欣赏对他威胁的反击。
如她所想,丁兰时孤零零地抱着一堆娃娃站在街口,在视线里逐渐离远、变小,一直站在那里,久久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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