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朱暄步子一停,讼师又开始紧张,生怕自己猜错了,判得太重,惹了公主生气。
朱暄道:“可以。”
讼师们纷纷松了口气。
朱暄又道:“到衙门外行刑。”
讼师们心头一哆嗦,那岂不是让全幽州人都看见了?
丢这么大的人,秋荷肯依?
这人挨完打以后,公主还用不用?
朱暄本来已经决定,不论是死是活,这人打完以后她都不会再用。
秋荷隐瞒身份藏在女兵营里,不论他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在她眼里,和孙想娣那个穿她卖身银换来棉袄的弟弟差别都不大。
但她没想到的是,秋荷身份暴露后,不但严随丢下疫区的守卫工作跑来求情,就连裴花花和王七娘等姑娘也都来看望他。
还带着淳于衍那儿求来的外伤药!
你们知道淳于衍的药有多值钱吗?!
“公主,不是我打小报告,你现在的侍卫队实在不像样子,九霄一不在,一个个都跟没头苍蝇似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衙门!”
朱暄:“……九霄还会回来的,她只是从疫区回来咳嗽了两声需要隔离,过半月就能回来当值。”
严随:“半个月也不行呀!公主的安危,一天也不能草率!要不这样,让淳于衍自己在疫区待着,我来公主身边!”
朱暄冷哼:“我是没想到,秋荷不言不语的,竟然这么得人心。”
更不像好人了。
可总不能真的把淳于衍一个人仍在疫区。
况且她也瞧得出,淳于衍对严随稍微有点意思,只是严随这个大老粗,毁容后惯不往男女那方面去想,到现在还没发觉。
于是,挨了一百鞭后第五天,秋荷(现在该叫丘禾了)在纱布外头穿好侍卫服,出现在衙门。
他来到后堂,一言不发地守在门口,不过一刻钟,对面侍卫冲他挤挤眼,“丘老弟快瞧,那位又来了。”
乔莲腿脚发软,再加上一身白衣,倒真有了些弱柳扶风的意思——以前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会跟这四个字有关——他也不想的!从昨日啃了一个干馍到现在,他水米未进,他是真的饿啊!
“乔莲求见公主。”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公主没空见你。”
乔莲抬起头,对上一张桀骜英俊的脸,心里登时打起鼓来。
公主最近总是不见他,是因为有了新欢吗?公主现在喜欢胡人血统?
乔莲敌意顿生:“你是什么人?”
丘禾莫名其妙,自己穿着侍卫服,还能是什么人?
“我是新来的侍卫。”
乔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没有新欢就好,趾高气扬道:“你是新来的大约不知道,我是公主的人。”
丘禾还没吭声,另一个侍卫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给公主跳过几次舞就成了公主的人了?那我每天给公主守门,岂不是公主的亲儿子?”
侍卫们多数都是从军营里选出来的,都曾和乔家死战,哪里肯给他好脸色,以往乔莲过来,明明公主闲着他们也要告诉他没空,这下找到机会奚落,一群侍卫捧腹大笑。
乔莲大怒:“大胆!不许笑!都闭嘴!”
吵吵嚷嚷声中,门嘎吱一声打开,冯五郎不耐烦地出现在门内。一片寂静里,有侍卫小声道:“瞧,这才是公主的人呐。”
乔莲的脸登时黑了。
丘禾还是第一次见冯五郎,上下打量了几次,没看出有什么特别,说俊也只是清秀,个子不高,神态瞧着有些轻浮。
冯五郎不大高兴地靠在门框上,他在公主身边这么多天,除了能陪着以外,丝毫没有进展。
今日一时嘴快,给公主讲从外面听来的闲话——街上的人都在说,定国侯和历州新上任的府尹有一腿——这可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公主的夫君,和公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府尹!
公主听了果然板起脸,硬要问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冯五郎后悔不迭,好不容易才把话题转回来,撒娇卖乖让公主喜笑颜开,又被这群傻侍卫的哄笑煞了风景。
冯五郎双手抱肩,一个个看过去:“你们吵到公主睡觉了。”
“是是是,冯公子,我们这就走。”
侍卫拱手作揖,拉着乔莲就要退下,乔莲木了一会儿,突然挣脱侍卫,疯狂大叫:“公主!公主!我是乔莲!公主还想看我跳舞吗?我来给公主跳舞!”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得人喜欢,除非公主喜欢他,否则他在这里根本没有活路,因此拼劲了全身的力气用力大喊,几个侍卫扑上来拽他,一一被他撞开,朝着门里拼命闯了进去!
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梨花带雨的?”
乔莲看着朱暄温柔带笑的脸,克制不住地哽咽。
“公主……我……我来给公主跳舞。”
朱暄摸摸他漂亮的脸,心疼道:“小脸都瘦了,在这里过得不好吗?”
“没有!我只是想公主了……”
传统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