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儿,他停住了脚步。前方不远处,一张写着市场两字的招牌从路边一侧伸出来,招牌下一个熟悉的倩影,正是莫初颜,她正满脸笑意地与面前一名陌生男子说着什么。那名男子也笑眯眯地,时不时抚摸她的头顶,满眼宠溺。
他们在说什么呢?连舒易心底一阵莫名的懊恼和沮丧,怅然若失,却又鼓不起勇气上前,他的脚仿佛不属于自己,强迫着他转身朝回走。
他本就不属于这里,他害怕梦醒。
回到卧室,又迷迷糊糊地睡了大半天,醒来百无聊赖地挨到了傍晚,这时莫初颜端着他的晚饭进来。
他接过饭,并不就吃,也不说话,喉头像被哽住,欲言又止。莫初颜羞赧地看他一眼,说道:“快吃吧,别凉了。今晚村庄举办节日庆典,我先走了,你好好休养。”
“嗯”,连舒易应道。这些时日,起居饮食,甚至连沐浴,都离不开莫初颜的细心照料。他的内心很矛盾,一句谢谢却始终说不出口。
“这对于她或许不算什么,或许她早已见惯男人的裸体。”他难以摆脱内心的邪念,“或许我也可以。”
适时伊人已远,窗外夜阑人静。
不一会儿,巨大的焰火照亮了窗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人们的欢声笑语,丝竹管弦,时不时传来女子的尖叫声。
啊,这就是她所在的庆典。
在凌寒时连舒易便听说过关于辉刃部族的节日传说,他们通常会在男子成年时举行典礼,为其寻觅伴侣。
脑海浮现出莫初颜与陌生男子交谈的画面。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窗,差点把窗户纸抓破。从窗户里探出身子,只见窗外一片漆黑,这时响起了轰隆的鼓声,鼓声每响一次,他的精神便受到莫大鼓舞。他极力地听着,想要分辨声音从哪儿来。
不一会儿,鼓声止息,唯余春雨淅沥。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呢,是载歌载舞,还是追逐打闹,抑或是他心乱如麻,坐立不安,愈发无法忍受这瞬间的静寂。
甚至想要狂奔去现场。但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属于这里。
皎洁明月渐渐隐入阴翳,这是个无星的夜晚,夜空泼墨向人间。
约莫清晨的时候,莫初颜蹑手蹑脚地推门回来,但他醒着。
“你回来了,”,连舒易若无其事地问道,“昨晚过得怎么样。”
“嗯,挺热闹的。”她似乎无意多说关于庆典的事,“你醒着呢,正好,戏郎中要来看你的状况。”
连舒易感激地道:“劳驾了”。
莫初颜弄好早餐的功夫,戏郎中到了。他满头花白,外貌清癯,眉目和蔼,脸上的皱纹都透着笑意。一番诊断后,连舒易得知自己已无大碍,并可以自由活动。
这也意味着,可以离开了。
念及此,他悄悄瞥了一眼莫初颜,那亮丽的女子正浅笑着向戏郎中道谢:“多谢戏伯伯,这连日来的叨扰,还欠着药钱,实在过意不去。”
戏郎中豁然一笑:“无妨无妨。”旋即转向连舒易道,“小伙子,要谢就谢你自己命大吧,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后也请保重。”
连舒易点点头,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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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止一次在梦里听到这咒骂:“你老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拥有了一枚铜卍字勋章!而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该是离别的时候了。
趁莫初颜不在家的时候,他悄悄收拾了行囊-那里面只有来时穿着的一身士兵轻甲,已洗得干干净净。
不忍心道别,便在一个不起眼的黄昏,一个人摸索着,悄悄离开了这座边陲小村。所幸这里并不大,不多时便凭着记忆找回了荻野丘,那里已是一片残破,卫所的残垣断壁从丘顶向山脚绵延。他找到了山脚下的几座营帐,那里正冒着白腾腾的炊烟。稍微靠近后,营帐上至尊的战狮徽记清晰可见。
“请问,”连舒易忐忑不安地向营帐喊道,“是哪个营的同侪?”
营帐里走出一名年轻的士兵,脸上稚气未脱,打量了一番连舒易的军服,回道:“鞭策营李同,你是?”
连舒易愕然道:“在下鞭策营下士连舒易。李同?以前没见过你呢。”
“我也没见过你,”李同轻蔑地道,“鞭策营全是近几日补充进来的新兵,至于你是哪位,容我先向上峰禀告。”说完钻进了一侧大帐,未几时,带了一名虬髯汉子出来。
“全船长。”一见这虬髯汉子,连舒易激动地脱口喊道。那虬髯汉子正是鞭策营的老船长全铁星。
也是这么久以来他见到的第一个军中的熟人。
全铁星见到他,神色有些意外:“连舒易,你小子还活着呢。”
“我很好,鞭策营的兄弟们怎么样了?”
全船长有些懊恼:“都死了,就为了这个破山头,这里甚至没有任何守卫,只有一个血肉魔法结界,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时他才知道,全铁星船长也是他最后一个军中的熟人。
全铁星提到的血肉魔法,乃这神居大陆修习魔法之最高境界:请神境。习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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