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真的懂咱们大周这块土地上的规则了?”
朱志仁有些诛心的话让中年士人也有些皱眉,很显然这位东翁或许看好这位新任同知的未来,却不看好对方在永平府的任期。
“开海大计对咱们永平府有多大影响?敢于单枪匹马闯草原,的确胆略十足,但放在咱们这里有何意义?”朱志仁进一步道。
“东翁,您这话有失偏颇,同知大人可是蓟辽总督独子啊,咱们永平和蓟镇矛盾重重,龃龉不断,您不也盼着能有人能来解这个结么?”中年文士有些惊讶。
“若是冯紫英连这点儿用处都没有,齐永泰和乔应甲又怎么敢把他放在永平来?去宁波府或者保定府不好么?”朱志仁冷笑。
“啊?您的意思是说同知大人本可去宁波府?那他为什么不去?”中年文士大吃一惊,这宁波府无论从哪方面来都要比永平府强太多了,而且宁波要设市舶司,也正是冯紫英政绩所在,傻子都知道选宁波府啊。
“呵呵,泽仁啊,你忘了这位小冯修撰号称什么?”朱志仁轻笑,“北地青年士子领袖啊,连咱们湖广才俊杨文弱(杨嗣昌)和贺梦章(贺逢圣)都要让他几分,开海之略他被北地士人骂得那么惨,去宁波干什么?让江南那边为他歌功颂德么?那他以后还怎么在北地立足,日后怎么回朝中?只怕连齐永泰和乔应甲都保不了他了。若是去宁波什么都不做,那就成了两头不讨好,人嫌狗厌,不成了虎头蛇尾?你觉得以冯紫英的性子他会容忍这样么?”
中年士人恍然大悟,“这么说来此子来咱们永平也是要不甘寂寞大干一番啊,这不正合您的意思么?”
“我也希望他来大干一番,他背后可是有齐永泰和乔应甲,有他爹冯唐,这等资源不用起来就太可惜了,但是我也担心他过于激昂突进,欲速则不达,适得其反啊。”朱志仁语气放得平缓了一些,“而且他初来乍到,泽仁你也知道咱们这府里和各县情况,盘根错节,我来五年了,才算是勉强把水搅转,他才来没有一年半载,怎么上手?”
“那大人的意思是……”中年士人有些迟疑。
“先看看吧,是骡子是马,总得要拉出来遛遛,这位小冯修撰名头如此之大,我还真不希望他浪得虚名,给我带来的一些惊喜,我也不吝支持他一把,也能在齐乔二位面前搏个颜面,东鲜和子舒那边问起,我也能有个交代,若是个银样镴枪头,那他要去祸害一方,那也由得他去,反正他有齐乔二位给他背书,大不了换个地方。”
朱志仁平静的语气听在中年士人耳朵里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他可知道自己这位东翁隐忍这么久了,恐怕不会仅只于在这永平府知府位置上终老的,都说他是等着致仕,但若是真想致仕,又何必和官应震、柴恪以及郑继芝几位朝中湖广籍大佬保持如此密切的联系,有怎么会对官应震、柴恪等人的态度如此重视?
再说了,自己这位东翁也是寒门出身,现在现在一妻六妾,两个小妾前两年和去年才生下两个幼子,长女才出嫁,长子和次子读书不成,还指望着恩荫呢,他岂会甘心就此致仕?
看看今日和自己说这些,哪一样像是想要致仕的模样?无外乎就是既寄希望,又有些担心期望过高失望越大罢了,还在自己面前说这般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哎,这位东翁也是一番苦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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