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的马路边,段豫奇穿着西装站在路边树下等红灯,虽然在树荫下却依旧闷热,前方柏油路上热气蒸腾着,景物随之扭曲,十字路口上隐约有团黑色物体在蠕动,而他面无表情直视倒数中的灯号,恍若未见。
手机在公事包里震动,响着最近当红的流行乐,段豫奇咋舌,以为又是公事而不耐烦接起手机:「喂?我刚採访完,今晚能写完稿,有那么急吗?催什么催啦,又不是社会线还是產经、警政的。」
手机那头的人「哈」大笑一声,就道:「喂,小豫,要不要过来我家吃锅烧意麵?」
段豫奇眉头抖了下,原来是已经离开公司的学长兼前辈王騫虎,过去念传播媒体系时就很照顾他,一起跑社会线也是一路带着他,他立刻卸下防心笑着吐嘈:「你家是开羊肉炉的吧。老是请吃麵是怎样?」
「没办法啊,你不吃羊肉。囉嗦什么,你就来啦。顺便跟你商量租屋的事。」
说到王騫虎这人,不仅生得高头大马,壮得跟熊一样,也是业界颇有名的社会线记者,虽然不是最资深的,却跑过不少独家新闻。王騫虎的老家就在太平里社区,太平里有间城隍庙,旁边的王记羊肉炉就他家开的,每到用餐时间总是坐无虚席。
王騫虎和段豫奇是学长学弟的关係,当过一年多的室友,后来进同一间广播公司跑新闻。只是跑社会新闻相当辛苦,段豫奇撑了两年就转换路线改去别的组混了。
从学生时期开始,王騫虎就常邀段豫奇到家里吃饭,因为段豫奇不吃羊肉,所以他总是煮锅烧意麵或炒饭来招待学弟。两人边吃边喝,联络感情,有时也有其他朋友或同事,但大家来来去去,转职、结婚、出国深造,最后还是剩下他们兄弟俩。
段豫奇搭车到城隍庙附近步行去王騫虎家,学长的家人一认出他就指着楼上,他熟门熟路上二楼。楼上同样坐满客人,他看王騫虎在大冰箱那里拿饮料正想喊人,却看到王騫虎拿了瓶果汁给某桌的女孩子,而那女孩他认得,不就是他前阵子带的新人菜鸟,于蘩吗?
于蘩想当气象主播,最近联合旅游线的同事一起跑外景,播报气象时顺便介绍当季国内的旅游景点,而这也是段豫奇靠着自己的人脉促成的,他对于蘩有好感,之前为了追她还办了联谊会跟一些活动,为了凑人数也叫上王騫虎。没想到于蘩似乎对王騫虎一见钟情,现在于蘩出现在王记羊肉炉,段豫奇不由得猜想:「该不会是要跟我说他们在一起了吧。」
段豫奇心情一下子变得更低落,但仍边走边调整心情,换上轻松的笑容跟他们打招呼:「阿虎学长。咦,于蘩你也来啦。」
打扮清纯甜美的女孩回头朝段豫奇微笑:「嗨,阿奇。我刚好跟騫虎哥传讯息,他说你要来,我在附近就顺便跑来了。」
「你也来吃锅烧意麵啊。」段豫奇敷衍笑应,坐在她对面,王騫虎让他坐等一会儿才端来他们两个的份,三个人佔着一张圆桌,彼此之间都隔着空位,可是他就觉得于蘩离王騫虎近一些,心里不是滋味。不过他也不可能给王騫虎摆脸色,因为王学长根本不知道他喜欢于蘩。
三人间聊了一会儿,王騫虎问:「你们还想吃什么菜,我再去炒。小豫要吃炒饭吗?」
段豫奇摆手说:「不用,我饱了。」于蘩跟他一样婉拒,靦腆说:「王大哥不必客气啦。而且我会付钱,怎么能第一次来就让你请客。」
王騫虎笑睨她:「跟我客气什么。你是小豫带的学妹,那也算是我学妹。尽量吃喝就对啦,不准跟我提钱。我叫你们来,当是我请,下次你们自己来的话再自己付钱。我去切盘水果来。想喝什么自己拿。」
段豫奇光看他们交谈就有种被放闪的错觉,心里不爽又不能表现出来,掛着笑脸把汤匙里的半熟蛋戳破,再舀些汤搅和,然后喝掉。他本来和于蘩相处得不错,渐有曖昧,可是王騫虎一出现就註定他要失恋了,原来于蘩喜欢这种跟熊一样的男人啊。
王騫虎一身肌肉,段豫奇也有肌肉,只是没学长那么大块,虽然有在锻鍊身体,但是和学长比起来只是个单薄的瘦子吧。段豫奇默默自卑,实在不想待了,又偷瞄于蘩捨不得走,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可是于蘩三句不离王騫虎,段豫奇乾脆闭嘴不讲,都听她说就好了。
等王騫虎端来水果,段豫奇尽量表现如常问他说:「你不是要跟我商量租屋的事?」
王騫虎点头,把水果盘推向两个客人后逕自道:「那间屋本来是在我爸名下,后来转给我,当初盖就是想盖成公寓那样分租,不过后来也没什么人租,最近有人想跟我买来开店,所以我跟对方交涉。你想租二楼就好,那个买主说屋子卖他之后还是能照样租你二楼,但这阵子要装潢,所以……我想卖掉那间屋子,但你还是可以租,而且租金跟契约都没改,你还可以跟对方商量细节。我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个。」
段豫奇边听边頷首,他了然道:「没问题,反正租金便宜就好。不过那间不是你们王家老家的地,可以卖?」
王騫虎嗤了声,压低声音嫌弃:「拜託,那鬼地方根本不值钱。」
于蘩听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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