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估计也是颇不愉快,面上还是留了点脸面给二人。“恐怕他们并不宜结成秦晋之好。”
白父连忙道。“那当然,那当然,贵公子风光霁月,才学品行都是一等一的好,这些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怎能让这逆女平白玷污了口碑。”
他们此番为突然登门到访,江愖还在商会里面忙活,并不在现场。“江愖是个重情重义的,恐怕还得他回来过目。”老爷道,“既然如此,两位稍等片刻。陈妈,你去打通电话,让他今日就别操劳,把此事了结一下。”
“是。”
白遥月浑身都是冷的,僵硬地被父母拉下坐在椅子上。
“白小姐,婚姻是双向选择的结果,订婚自然也是。”她并非之后一直没遇见江愖。然而,当时对方却颇有深意地如此说。“我很高兴你一开始选择了我,当然,我也’选择’了你。”
他微笑着轻点头。“谢谢你给家母的药方,她喝了后身体好多了。”青年经过她,“只是,以后烦请你别来扰家母的清闲。毕竟,家母有一疼爱的幼子,见着你,想到你做过的事情,心里恐不会好过。”
江愖接了电话,过了一阵,看起来风尘仆仆地走进了堂屋。
“抱歉,我来迟了。先生夫人可等急了?”
“不着急,不着急,江公子来得很及时。”看着那教导得极好,很有礼貌分寸的青年,白父白母只觉得此刻脸上更加挂不住了。“江公子,我们此番过来,正是要商讨你们的婚姻大事。”
“既然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断不能再让小女继续损害贵公子的清誉。”
江愖略有些担忧地询问。“那白小姐之后该何处安身呢?”一旁,白遥月传来怨毒又可怕的,仿佛看着怪物的眼神。他瞥了一眼,她便低下头去。
“我和内子已经想好了,她这个……癖好是病,得送过去治疗。”白父道,“我也知道一些治精神疾病的疗养院。在那里,她需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忏悔。”
白遥月拉住白父的手。“爸!爸我错了!我不要去精神病院!”她恐惧地掉眼泪,“我没病,爸爸我没有病,我到那里会疯的!我会死的!”
白父扇了她一个巴掌,将她打得瘫倒在椅子上。“你这个不知悔改的畜牲!放在更前头,你是要被浸猪笼游街的!你知不知道!”
老爷开口。“如此便结束,白先生和白女士回去吧。”
白遥月面容变得极其可怖。她忽然跪倒在地面上,向前抓住程清漪的裙角。“你个孽畜!你在干什么!”
白遥月揪着她的衣角。“夫人,夫人您快救救我,我不想变成疯子!……”
程清漪想要把少女扶起来,然而江愖却先行一步,几乎是半提半托着将白遥月拉了起来。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白小姐,您请回吧。”他松开手后不动声色地擦拭了一下手,仿佛那是极肮脏的事物,看着让白父白母愈发羞愧难当,一左一右制住看上去可能真得了疯病的白遥月。
老爷摇头。“……家门不幸。”话虽如此,他却没有丝毫怜悯,甚至觉得那白遥月活该凄惨地死去。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她玷污了江愖的名誉,使得白玉微瑕,叫他又恨又怒。老爷坐在椅子上,叫来佣人拿药给他吃。他年纪也大了,这些日子心脏格外的不适,想必就是这接二连三的混账事情使然。他看了一眼程清漪,心觉厌恶。那白遥月与她关系倒是不错,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于是,他睨了一眼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的程清漪。
“你到书房去,好好说这几日白遥月跟你聊了些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抖干净罢。”
程清漪刚想应是,却听见江愖开口。“便让我也听一听罢。”他云淡风轻地道,“听听那白三小姐究竟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
老爷大喘着气,忽觉得一口浓痰卡在喉咙,噎得厉害。“行,你也来。”他如同破风箱般喘起了粗气,程清漪低垂着眼眸将水端过去,然后再慢慢站起,由那深蓝色的驼绒衣褂从那黑檀木镶大叶的椅子上蜿蜒着捻起,像被揉皱的波纹。冬日,她总是有些畏寒,只是刚刚见外人没拿着手炉,江愖叫下人寻来。
“母亲体虚,莫要伤了风寒。”
他好一副良家子的作派。父亲问话,便也谦卑地走上两步。
有他看着,老爷不能对程清漪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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