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尧颔首,接着道:“正是!如果他真的失忆,只记得儿时的事,见到我绝不该是那种反应。”
江箐珂继续追问:“除了这点呢,还有别的吗?”
“还有”
李玄尧眸眼半眯,回想着当时与白隐的对话。
“白隐夸我雕得好时,我故意同他说是跟先生学的,也就是他。”
江箐珂那功夫光顾着跟江箐瑶说话,也没太留意白隐说什么,遂问道:“他怎么答的?”
李玄尧反过来问江箐珂,“若是你,小满会如何接话?”
思忖了一番,江箐珂不太确定道:“我可能会问你先生是做什么的,又或者说夸你说的那位先生雕艺定然更精湛,又或者问什么先生竟然教木雕,再不济就以孩子心性,问你先生是谁。”
李玄尧轻轻捏着掌心的那只小手,点头笑道:“对,正常人都会这么问,可白隐却说那也是哥哥够聪慧。”
江箐珂轻笑揶揄。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在逢迎拍马啊。”
李玄尧点头认同,亦是浅笑。
“我虽未提名道姓说哪位先生,可没失忆的他,下意识便知我口中的先生指的是他,也知晓木雕也是他教的。”
“白隐谦虚惯了,在我面前也卑微惯了,自是没能反应过来,第一反应该夸赞的是他自己。”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演得也很像,在平常人看起来毫无破绽,可”
说着说着,李玄尧侧头看向江箐珂,指了指自己的异瞳。
水蓝色的眸眼微眨,他扯唇笑道:“慧眼辨忠奸,他逃不过的。”
“可他为何要装傻?”江箐珂问。
李玄尧猜道:“或许是因为,在细作身份暴露后,此次是我与他的第一次相见?”
江箐珂接着他的话分析。
“白隐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又怕你问罪于他,动怒宰了他,于是干脆装失忆,想蒙混过去?”
李玄尧点头:“我认为是。”
吁了口气,他慢声又言。
“白隐是个聪明人。”
“或许他醒来的那两日确实忘记了以前的事,但这几日,或许早已想起了什么。”
“只是知晓我来了西延,才顺势一直装到现在。”
“毕竟,细作这种身份,一经被发现,都没什么好下场。”
眉间鼓起几许不悦,江箐珂替江箐瑶鸣起不平来。
“真是够鸡贼的。”
“那他岂不是又骗了江箐瑶?”
李玄尧道:“可不骗她,白隐又怎能骗得过所有人?”
江箐珂想了想,觉得也是。
江箐瑶那个最不靠谱,心里有点什么事儿,脸上都藏不住,还不如她呢。
而白隐为了求生,不得不连江箐瑶也骗。
而李玄尧又分析道:“更何况,他趁机装可怜、扮柔弱,还能在江箐瑶那里多讨些疼爱,也不用每日背着杀父之仇,欲求不得。”
“要我,我也这么做。”
江箐珂犹豫道:“那我要不要告诉江箐瑶?”
李玄尧把人往怀里又搂紧了一些,闲庭信步地带着江箐珂往前走,并淡声劝了一句。
“莫要介入他人因果。”
“那我倒要看看,白隐能跟江箐瑶装到几时。”
走出垂花门,江箐珂扯着李玄尧往别处拐。
李玄尧疑惑:“不回房吃晚膳吗?”
江箐珂语气霸道:“找阿兄一起吃。”
“就咱们一家人吃,不行吗?”
“阿兄也是家人啊。”
“可我只想我们两个人。”
“阿兄吃饭快,几口就下桌,有似于无。”
“”
一声无奈的轻叹飘散在游廊上空。
背诗(3-3)
红泥小火炉上,紫砂壶里的草药正小火煨着。
微苦的药香气随着水汽逸出,弥散到屋子的角角落落。
江箐瑶拿着蒲扇,轻轻扇着那炉子里的火,视线则紧锁在白隐的身上。
当最后那只小木猪雕好后,木雕的十二生肖在桌上整齐地摆了一排。
白隐甚有成就感地长吁一口气,转过头来,一脸孩子气地看向江箐瑶。
“姐姐快看,淮年把十二生肖都替你补全了。”
江箐瑶起身走过去,在白隐对面坐下,随意拿起一个木雕瞧了瞧。
“翊安回来瞧见,肯定很喜欢。”
这十二生肖在敌军攻城那几日,白隐便开始雕了。
他当时说,若是翊安回来时,他不在了,至少还有这十二生肖能留下来给翊安当个念想。
而到西延城被攻陷那日前,白隐只雕了七个。
险些,连剩下这五个都没机会雕,留下遗憾。
也幸好,他能劫后余生,不用靠着木雕给翊安当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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