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借不到半分力气。
窒息感瞬间袭来。
她在水中挣扎沉浮,每一次张口想要呼吸,涌进来的却是更多的江水。
岸上的冥昭看着水面那剧烈却毫无章法的扑腾,眉头微微蹙起。
起初他以为她在戏耍,但这挣扎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且那姿态……不似作伪。
他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堂堂蕴火之神,哪怕换了凡胎,竟也能蠢到把自己淹死?
他眼底的笑意骤然敛去,指尖微动,一道魔气已然凝聚,正欲施法将她托起。
“哎呀!那姑娘不会水!”
就在这时,旁边一艘小舟上,一名正准备以此戏耍同伴的黑瘦男子惊呼一声。在这罗耶国,竟真有人敢在戏舟节下水却不懂水性,实乃罕见。
那男子反应极快,还没等冥昭出手,便“扑通”一声跳入江中,几个猛子扎过去,一把捞住正在下沉的拂宜,托着她的后颈,奋力游向岸边。
冥昭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冷冷地收回袖中,看着那陌生男子将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拂宜拖上石阶。
拂宜趴在岸边,脸色惨白,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她弯着腰剧烈呛咳,吐出了好几口腥咸的江水,胸口起伏剧烈,显是惊魂未定。
那救人的男子见她没事,便也没多留,爽朗一笑,转身又跳回江里继续戏舟去了。
一片阴影投下,遮住了头顶炽热的阳光。
冥昭缓步踱到她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在咳嗽的她,不饶人地冷笑讽刺道:
“怎么,你那同泽,既有不忍无辜罹难的仁心,如今却忍心把你淹死在这区区江水之中么?”
拂宜按着胸口,又咳了两声,这才勉强平复了呼吸。她抬起头,那双眼睛被江水洗过,虽有些红,却依然清亮。
“沧水……不忍见任何人的死亡。”
她声音断断续续,却自有一种看透世情的通透:“但自古以来,淹死在水中的人便是难以数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能润万物,亦能溺众生。这是天道法则。”
她喘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对那位逝去故友的追思与敬重:
“咳咳……她若真有转死为生、逆转天道之能,昔年又何必自散形体,散于众水之中,只为那一点护生的可能?”
神力有尽时,天道不可违。
沧水之所以消散,正是因为她想救所有,却终究救不了所有。
冥昭闻言,眼中的讥讽淡去,化作一片深沉的晦暗。
“强词夺理。”
他冷哼一声,不欲再与她辩驳。
随即,他衣袖一挥。
一股温热干燥的风卷过,瞬间带走了拂宜身上所有的水汽。那湿冷贴身的衣物顷刻间变得干爽蓬松,连湿漉漉的头发也变得干燥柔顺。
拂宜感受到身上的暖意,并未道谢,也没有再执着于要下水。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岸边,看着江面上那些依旧在欢笑、在打闹、在落水又爬起的人们。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嘴角却悄然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虽然差点被淹死,虽然他说话依旧难听。
但刚才那一推,那个难得一见的笑容,还有此刻这挥袖间烘干衣物的举动……
冥昭魔性深重,但这重重魔性之下,人性尚存。
会开玩笑,会有情绪,会别扭地照顾人。
他并非不可救药的毁灭者。
夜幕降临,澜沧江畔燃起了无数堆篝火。
戏舟节的狂欢并未随日落而歇,反而愈演愈烈。当地百姓围坐在火堆旁,载歌载舞,烤着鲜鱼,分食着罗耶国特有的竹筒饭。
空气中弥漫着竹子的清香与糯米的甜味,混杂着柴火毕剥的声响,暖意融融。
拂宜捧着一节青翠的竹筒,坐在篝火旁,吃得津津有味。那软糯的米饭裹着椰浆与芒果碎,在火光下泛着诱人的香甜。
她挖了一勺,热气腾腾地递到冥昭面前,面上是毫无矫饰的微笑:“尝尝。”
冥昭眉头紧锁,想都没想,一把推开她的手,嫌恶道:“拿开。”
凡俗五谷,污浊不堪。
被推开的手并未收回。拂宜稳了稳手腕,再次将那勺饭递到了他唇边,固执地不肯退让。
冥昭冷冷地看着她,看着那双在火光下亮得惊人的眼睛,真是令人厌恶。
这种毫无意义的坚持,这种试图将他拉入红尘泥沼的举动……令他烦躁至极。
他霍然起身,转身欲走,想要远离这恼人的烟火气。
一只手却快如闪电,紧紧抓住了他垂落的玄黑衣摆。
“坐下。”
拂宜仰头看着他,声音不大,却竟然很硬气:“人间三十天,你就是这样陪我的?”
冥昭脚步一顿。
一诺如锁,将他困在原地。
他低下头,看着那个拽着他衣角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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