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你……”浑身上下好几处贯穿伤,还有数不清的擦伤,头发被血和泥浆糊成一绺一绺的男人虚弱地表达着自己的谢意,“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救我……”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绷着脸的艾切尔正为自己的心软懊恼不已,“等你能动了就赶紧离开,我这里藏不了你这么大个活人。”
“是,是……等我能走了我绝不会拖延,更不会拉你下水……”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身上的脏污将艾切尔精心搭理的地板弄得黏糊糊一片,爱干净的青年眉毛皱得更紧了,深深的纹路仿佛刻在了眉宇之间。
“你先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然后擦洗干净一下,否则我没法给你处理伤口。”
艾切尔费力地往房间里提来一桶冷水,大晚上的他可没法编出一个理由去烧火,面冷心热的年轻人由衷地希望这个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晕过去的男人不会因为这一桶冷水丧命。
“嘶——”
把破碎的衣物从粘连的伤口上撕下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这个男人显然没有猎魔人的忍痛能力,每一次都疼得他满头大汗,几次都差点要昏厥过去。艾切尔对他这幅龇牙咧嘴的样子看不过眼,又蹑手蹑脚地溜下楼,薅了一把今天刚晒的鬼针草花和白屈花根回来。
“给,把这个嚼碎了,汁液吞下去,渣子吐出来。”
男人显然也认出这种草药的用途,听话地照做后草药的镇痛效果很快生效,他再撕扯那些粘在一起的衣物时就没有那么痛不欲生了。
而清洗干净他身上的脏污足足用了三桶水,艾切尔都担心克劳利先生会不会突然探出头来问他在房间里做什么事情,需要用到这么多水,要知道浴室可是在后院,没必要提水回来。但克劳利先生只是沉浸在从游吟诗人那新学的歌曲,一首歌颂英明伟大的拉多维德五世的小调被他翻来覆去地唱个没完。
“好了,你忍着点,别叫出来,要是把老板引来了,我们都得被赶出去。”
把脸擦洗干净后,男人露出一张普通的脸,五官平庸得第二天就会忘得干干净净,但国字脸的特征至少能看得出他应该是个北方人。
“我不问你叫什么,我也不管你为什么被人追杀,我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唯一关心的就是你什么时候伤能好,什么时候能从我这里离开。”
等艾切尔将男人的伤口完全处理好后已经是后半夜,除了几声狗吠外就只有瑞达尼亚士兵巡逻时盔甲碰撞的铿锵之音。艾切尔再怎么懊悔自己一时心软捡回来这么个大麻烦,也没有办法再把这个伤员给赶出去,只能板着一张脸徒劳地与男人划清界限。
但他却不知道自己那张温和秀丽的脸做出这种严肃的表情犹如小孩硬套上大人的盔甲,滑稽且毫无威慑力。男人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大量失血伤口感染外加连绵不绝的疼痛让他毫无反抗之力,任由艾切尔咬牙把他搬上床。
等忙活完这一圈,带莉莉丝出去散步的计划彻底泡了汤,艾切尔又忍着疲惫与困意,跑到院子里给莉莉丝添了草料凉水,说了不少好话才让这匹能听s懂人话的聪慧牝马消气。
但床已经被人占了,重伤的男人皱着眉头已然睡去,浑身除了条短裤就只剩下绷带包裹,看起来十分可怜。艾切尔又为自己泛滥的同情心恼火了一分钟,然后放弃似地靠在椅子上看着男人逐渐平缓的呼吸,紧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为什么要救他呢?
大概是自己在绝望的时候也曾感受过别人的善意吧!
若没有杰洛特几次三番无私慷慨的帮助,他大概早已变成无边森林里的一捧白骨,若没有阿西塔的帮忙,他大概也只能继续被困在学院里,沦为恩斯特那个老贼名为学徒实为禁脔的存在。
而自己这一手熟练的包扎技术,也是跟在杰洛特身边学会的。
从伊欧菲斯身边逃开后,他曾一个人作为蹩脚的游医,漫无目的地游荡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被一个在村中里肆虐的瘟疫妖女盯上。而杰洛特,他无法报答的恩人,再一次像天神一般降落,将他从那强大的妖灵手中救下,破解了这个伴随瘟疫而生的恶灵的诅咒,拯救了那一片地区的人民不会全部死于瘟疫。
在那之后,幼年时就救过艾切尔和伊欧菲斯一次的杰洛特看他一个人行走十分危险,便默许他跟着自己身边当个帮手,而那一段时间虽然艰苦,但却是艾切尔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艾切尔还记得在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像杰洛特解释为什么童年时形影不离的兄弟俩会闹得分崩离析,在伊欧菲斯还在为精灵浴血战斗时,自己却像个懦夫一样逃到了山野乡村中后,杰洛特那张和多年前并未改变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鄙夷的神情,他很自然地接受了艾切尔身上人性的弱点。
“战争很残酷,艾切尔。”
转过头来看向艾切尔的杰洛特,眼神穿过局促的少年不知道落在了哪里。金色的眼瞳中是不属于人类的竖形瞳孔,这让他看起来像个猫科动物,而猎魔人的解释是这样的瞳孔有利于他在任何光线下都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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