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张岫走进来,周菱的心中不受控地微荡了下,她还是忍不住地想:太傅会因为这事而再次提点她吗?
那男人一身官袍,仙鹤在胸前腾跃,他只淡淡地扫了遍课堂,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地确认人数。
周菱的心又冷了回去,她咬着唇低下头,心里思索该怎么办。
她身边的宋恒却是顿了下,狐疑地望向最前面的太傅,挠了挠头:怎么觉着太傅方才好似瞪了自己一眼……
他移开眼去看公主,见她失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连课本也不掏出来,忙将自己的手札推到中间:“是不是没带书?先看我的。”
周菱莫名地望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那头,张岫见着这对少年男女你来我往一番,样子似是比上一回还要亲近许多,不由攥紧了手中的狼毫。
因此时还未到上课的时辰,周琼站起了身,凑到他身侧:“太傅,给我讲一讲这篇文章罢,上回未曾听懂。”
张岫应了声,随即低下眼。
他是尽职尽责地为公主解疑答惑,然而周菱坐在后头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七姐面对他时,面颊酡红,眼中尽是倾慕之意。
她并不是单纯地去问问题,她也喜欢他。
周菱托着腮发呆,想大约是因为周星被禁足,解禁之日遥遥无期,七姐便也起了心思,毕竟谁都晓得太傅身份尊贵,朝野上下再找不出比他还好的儿郎了。
忽而,她的手肘被推了下,脸从掌心掉下来磕了下,险些被吓到。
她心中有些躁郁之气,不算好态度地向自己的同位望去。
宋恒咧着嘴笑,尽量开解她:“没事,你莫吃味,你瞧太傅对她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呢。”
“……”周菱。
她本也不吃味,只是心中有些许怪异罢了。
这时,张岫清朗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开课。”
她默默去看宋恒的手札,不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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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下课,张岫仍无所表示,他课上没再看她一眼,下了课也是直接走了,一脸淡漠。
周菱心里别扭着,想太傅估摸着是真对她没意思,在意她换座位,或许是因为怕她不好好学。
她正失落着,那头周琼却兴冲冲地来找她:“九妹,去同我坐一坐罢。”
周菱道好。
她被周琼领着七拐八拐,几乎把脚都走痛了,仍见她心思重重地不言语。她喘了口气,抹抹额上的汗,委婉道:“七姐,我午时得替我阿娘煎药。”
虽是秋日,但到底也是正午,她不去用膳,要自己跟着闲逛什么?!
周琼攥着手,左右望了望,将她拉到一侧的假山里,低声问她:“九妹,你觉得八妹可还能东山再起么?”
“……”周菱拧着眉,摇摇头。
她又是叹了口气,颇有些烦扰。她生母早亡,寄养在良妃名下。她们母女向来不太亲近,只是此次贤妃倒台,她养母却忽而拉她说了些知心话,要她把握机会,趁着周星禁足拿下太傅,往后的日子便好过多了。
她虽向来谨慎,但到底也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实在不知该向谁倾诉。想到这个可怜的九妹平日里总受周星欺负,与她说一说闲话定不怕她传出去,这才拉着她跑到了没人的地儿。
周琼又道:“哎……上回那事虽是皇后娘娘下的令,但我晓得,定是八妹惹到太傅了。”
周菱眼睛望向透着光的洞口,随口道:“为何?”
“那日中秋夜宴你没瞧见么?太傅急匆匆地走了以后,八妹也跟出去了。我猜,定是八妹给太傅使了什么绊子,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话说得含蓄,其实两个人都明白,这个“使绊子”便是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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