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这是你说的!是你亲口说的!……骗子,骗子!”
孟怀瑾眼睛湿了,脸颊微搐着,一言不发。
付闻樱再也坐不住,厉声:“你跟父母怎么说话的?!这些年对你的教养都是白费了?!哪有父母是完美的?!对你的不好你记得清清楚楚,对你的好你倒忘得一gān二净。这些年是谁养你,生病了是谁照顾你,受欺负了是谁帮你出头?你在这家里生活这么多年,就为这一件事,为这一个男人,否定父母做过的一切,要跟父母决裂?我不是完美的妈妈,可你又是不是完美的女儿?!”
她声色俱厉,许沁骤然停住,刚才一股脑儿的发泄被拦腰斩断,脑子里顿时空茫一片,只剩荒芜。
她呆呆看着她,脸上泪痕斑驳。
孟怀瑾重重叹气,低下头去拿手撑住额头。
付闻樱冷冷道:“沁沁,妈妈做过的事,不会不认。但你也好好想想,你觉得我让你失望,可你作为女儿,是不是也让我失望了!”
“虚伪。”许沁突然说。
“你说我什么?”
“虚伪。我让你失望?不过就是我爱上了他。你说他配不上我,你有什么资格?做出那种事来,你有什么资格?以高贵自居,却把一个人的生命看做蚂蚁,暗地下毒手,你有什么资格说配不上?配不上的是你。你连说自己是一个‘好人’都配不上!”
付闻樱铁色铁青,起身:“你再敢说一句,我——”
“你弄死我啊!”许沁眼睛通红,“我再也不听话了,你弄死我啊!”
付闻樱霎时怔住,竟不知一贯不知反抗的孩子也会如此。
许沁剧烈喘着气,一字一句道:“他当初受的一切,丢掉的半条命,我不追究,以后,我跟你们再没半点关系。我警告你,不要再去伤害他。是,在你眼里,我什么都没有,但我会为他去死。”
她说完,转身便走,一抬眼却看见墙上挂着全家福,相片里,孟怀瑾和付闻樱坐在长椅上,她和孟宴臣站在两旁。
一家人看上去很幸福。
她望着那张照片,泪水再度如开闸般流淌,她突然间弓下腰去,呜呜大哭起来。那瘦弱的身子自上而下都在颤。
孟怀瑾见她停下,起身:“沁沁啊——”
可下一秒,许沁扑上去,抓住那副相框,用力将它扯下来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巨响,木框断裂,玻璃粉碎。
她哭得浑身抽搐,迅速奔出门去。
家里骤然一片死寂。
孟怀瑾捂住眼睛,颓然坐下去。
付闻樱立在原地,抿紧嘴唇,胸膛剧烈起伏,她用力克制住,正yu坐下缓一缓,却猛地一惊,浑身发凉——
孟宴臣站在客厅那头的台阶上,脸色惨白。
深夜,孟家大宅。
孟宴臣站在客厅的台阶上,望着许沁消失的方向,表qg死枯。
付闻樱周身颤了一下,稳定住qg绪:“宴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怀瑾听言,愕然抬起头。
孟宴臣看向自己的父母,不说话。他安静得令他们心慌。
付闻樱朝他走去:“宴臣,你听妈妈讲——”
“伪君子。”孟宴臣说。
付闻樱脸颊抽搐一下,顷刻间便恢復冷静:“你对父母说什么?你的教养呢?!”
她以为孟宴臣也会反驳,宣泄,发怒,和她争吵一番。
但没有。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孟宴臣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像看着自己一生的信仰与准则在那一刻无声崩塌。
教养?
他们把他教得多好啊,做个正人君子。他以为他们也是君子。
教养?
他的教养让他从孩提时代便真心地尊敬他们,孝顺他们。
也是他的教养,让他始终不能跨过乱伦这道坎,不能靠近被他们视作亲生女儿的人。让他过得再痛苦,都不忍伤害他们,让他们蒙羞。
到头来,这些年所有的煎熬,不过是一场笑话。
而他呢,
他甚至连发泄的yu望都没了,连爆发的yu望都没了,终于到了这一天,枷锁破裂,他却永远失去了那个可以让他为之战斗为之守护的女孩了。
此刻,站在他从小生长的家里。
他看着他们,极浅地笑了笑,那笑容惨淡得让人心惊。
他转身朝外走。
付闻樱心底陡升一阵莫名的恐慌,仿佛有种不祥的预感:“你给我站住!”她吸一口气,“妈妈在跟你说话呢!”
“我出去一趟。”孟宴臣很平静,说。
“今天不许出去。孟宴臣,你——”
“妈妈,”他扭头看她,“你看看我。”
他上前一步,低头看着她:“妈妈,你看看我的脸。这就是你的儿子。这些年,他每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你一点也看不到吗?”
付闻樱惊怔望着他,眼泪在一瞬间漫上眼眶,发红了,却忍着。
“你看不到。”孟宴臣说,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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