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握着楚怀玉的手,温声道:“我还以为因为此事,你会推脱不来,所以就吩咐了人,若是看见你便让他们一同进来,若是你不在,我便让他们散了。”
楚怀玉:这都让我猜对了……
她看着太后的眼神,好像在通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对方摇摇头:“那个孩子,不是你的妹妹。”
“嗯?”
“老五家的,”太后道,“目光短浅,心思不正,就连唯一可称道的容貌,比起你来,实在是差太多了。”
她这一生见过了太多女人,是个什么性子心性她一眼就能看明白,实在不能相信,楚怀玉和她是一父之姐妹。
太后这么一说,楚怀玉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您这是……”
旁敲侧击呢。
太后眼里藏满了名为思念的情绪,喃喃道:“南阳,是你对不对,这是你的孩儿,是我们天家的血脉。”
楚怀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笑了笑:“太后,这件事很重要么?”
太后被问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何谓重要?
“我是想问,我到底是不是南阳公主的孩子这事当真有这么重要么,您替我向陛下求了恩典,封我为郡主,一切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南阳公主。”
“可你明明……”像极了她的那个外孙女,几乎可以确定。
“所以,您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喜欢我?”
太后顿住,她不知道楚怀玉想说什么。
“自我出生起,我便是楚怀玉,是楚谓的女儿,楚鸣玉的姐姐。且不说她们对我好不好,假若我的生母确实是南阳公主,可这十多年来,并没有对我有影响。
有没有这件事,您眼前的我依旧是这个模样,这个容貌这个性子——一切都与那个未经证实的身份毫无瓜葛。”
楚怀玉这这番话本是想告诉太后不要纠结于身份,而在太后眼里,却以为她是在埋怨让她受了十多年的苦,便道,“是哀家的不是,当年没有护着南阳,还让你流落在外受人欺凌。”
“不是的,”楚怀玉反握住那双苍老的,温暖的手,“我并没有怪罪之意。”
她想了想道:“若是,我并不是南阳公主的女儿呢,太后如今对我的好,会不会觉得施错了恩而感到后悔。”
“自然不是,”太后道,“你为人端庄大方,聪慧非常,哀家是真心实意喜欢你。”
“那不就够了么,”楚怀玉看着这个老人道,“您既然不全是因为身份喜欢我,那何必在乎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这……”
“蒙您赏赐,赚得了个郡主的封号,若是赏识我,我愿意真情实意将您当做我的长辈孝敬,但我如今是楚怀玉,以后也只会是楚怀玉。”
楚怀玉心里清楚,无论原主到底是不是,她本身就不是,这样的身份太虚幻了,一个老人数十年的思念与后悔都压在这个身份上,她如何能承载?
“你……”太后顿了顿,垂下眼似是在自己消化。
楚怀玉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她这样子说这些,可以说就是在给自己找退路,若是想得深层一些便会明白,是她自己不想承认这个身份——这便是让太后会难过的点。
只看太后会如何抉择。
楚怀玉安静地等待这个老人想清楚,过了一会儿,她试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纹丝不动。
太后太起眼,她在里头看见了释然。
“你这丫头,真的不像才十七岁的姑娘。”
楚怀玉知道她是差不多想通了,心想我上辈子过了快三十,心境肯定不止十七岁啊。
太后叹了口气,“我这把年纪居然还没有你看得通透,是不是的又有什么要紧,我既看上了你,便不应掺杂着其他的心思。”
楚怀玉卖乖:“血浓于水,谁又能真正不在乎,太后您心里太惦记也是人之常情,算不得过错。”
听了这话,太后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这小姑娘,嘴巴是愈来愈甜了,让我老太婆如何能狠心。”
甚至还越来越喜欢。
“您开心便好,是我的福气。”
“你呀!”
于是这新祖孙两人相见恨晚似的聊起了天,一聊就是一上午,很快就到了午膳时间。
只是,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楚怀玉是第二次见到皇帝,和上次相比,这人大概是瘦了些,白头髮也多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儿子们气的,她乐得看热闹。
太后不怎么待见他,皇帝好脾气地和她唠嗑有一搭没一搭,最后说要留下来用膳。太后说让他自便。
楚怀玉发誓,她从未吃过这么煎熬的一顿饭,本以为只是他们母子的拉扯,谁知道是不是太后故意和皇帝过不去,他说话便随便应付两句,转头就来和自己侃侃而谈,即使皇帝脸上的表情一次又一次失落。
在小小的饭桌上,诞生了诡异的亲情三角关系。
皇帝对太后热情,太后对自己热情,楚怀玉夹在中间不敢动,隻一个劲埋头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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