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修然赶过来,当头就是一声喝:“你个逆子,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皇帝将桌上的东西全数扫到他身上,暴躁如雷,顾云廷垂着眸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父子俩。
宋修然自然端的一副无辜神色,在皇帝开口时就跪了下来,手捧着那些“罪证”,匆匆扫了一眼之后便认了罪:“父皇,儿臣该死,请父皇责罚。”
顾云廷微微偏头看着他。
宋修然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父皇,这些事情我一人担责,绝无怨言。”
“你倒是承认得痛快,”皇帝看了一眼顾云廷,接着对宋修然道,“既如此,你觉得你自己该当何罪?”
他坐下来:“你们兄弟几个,平日里收点钱财什么的我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可你怎么敢,对朝廷重臣下如此毒手?”
他指着顾云廷道,“你与他一同在朝为官,顾卿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要拍人推他落崖,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宋修然大惊:“父皇明鉴,儿臣与顾公从前就交好,从未有过要害他的心思,如今这些事情我都认下,可指使人杀他之事,儿臣绝对没有做过!”
顾云廷捏紧了拳头。
“哦?”皇帝眯了眯眼,“可你方才说这些罪状你都认了,怎么现在却说没有做过。”
“父皇请恕罪,儿臣的确是贪了些钱财,还有与朝中重臣也因为一些共同的喜好而有过往来,所以若是父皇因此责罚与我,儿臣未敢有怨言,可……臣从未动过残害社稷重臣的年头啊!”
他说得抑扬顿挫,神色悲痛,仿佛是真的受了委屈一样,顾云廷想要不是自己已经真切地查到了证据并且还多回被追杀,他都快要信了。即使心里已经厌恶至极,却碍着皇帝不好发作,只能继续听他继续胡扯。
“我与顾公从前交好,”宋修然转过来对着顾云廷道,“我将他当做毕生知己,所谈甚是投契,父皇您是知道的。”
顾云廷心中一跳,他已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数月他与我一同出行却突遭意外,我命人多处追寻终不得果,还因此悲痛至极悔恨不已,隻愿不曾让他陪我去一趟,回来京城之后,儿臣想着他家中突遭变故定是需要人照顾,可突然间就听闻顾公娶了妻,掌家治宅,儿臣也一时不知因果。”
皇帝看着顾云廷若有所思,他想到了楚怀玉的身世。
而顾云廷心下已经凉了大半,他知道宋修然要说什么了。
“儿臣不知顾兄何时与那女子情投意合,甚至多此拜访却被婉拒多回,且顾兄明明平安归来却不让儿臣知道,现身之后对儿臣也是多有疏远,现在想想,原来顾公是寻找到了所谓的我指使的证据,怪不得会让家中之人远离儿臣。”
顾云廷开口:“陛下——”
皇帝抬手製止,“顾卿,且听我这逆子说完。”
宋修然心中得意,面上仍是大度,“儿臣不怪顾公,他手握五万玄苍卫,想来是多有顾虑,疑心儿臣也是正常之事,如今他们平安回京,自是最好的结果。”他说着转过来,“至于这误会,还是希望与顾公说清楚,害你之事,我从未做过。”
顾云廷心中冷笑,他着实没想到宋修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且大义凛然毫无破绽,表情拿捏精准无懈可击。
“三殿下是说,这些是臣特意寻来栽赃?”
“顾公慎言,父皇在上,我并未说过这话。”
“那你说这些,你与那幽州刺史所通书信全数是假的?”
宋修然也毫不怯场,“我与顾公相识多年,我的字迹难不成你不认得,那上面所书,哪一个字是我的笔迹?又有哪一封上头有我的印章,两者皆无,如何断定就是我做的?”
他转过来对皇帝又是一番言辞恳切:“父皇,您也是知道的。”
皇帝看了顾云廷一眼:“的确,这些都不是皇儿的字迹……”
“陛下——”
“顾兄!”宋修然叫住他,“我知道,你遭人陷害性命心中有气,可你的确是错了方向,若是有冤,我朝一向重待老臣,若是禀明父皇,他定不会叫你受委屈。再或者,你不信任我,也可寻其他皇子,比如二哥,你们前段时日不还一同去了南洲……”
顾云廷目光沉沉,心下已经没了再要喊冤对峙的心思。
时至今日,他隻怨自己怎么还抱着这样微弱的希望觉得皇家会真的为他做主,宋修然狡猾至此,轻罪重说,重罪化小,三言两语将自己摘得干净,皇帝相不相信是他要杀自己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重点,已经被轻而易举引到了他拥兵自重上面去。
果然,皇帝下一句话便是:“说起来,听说顾卿昨日,动用了不少玄苍卫的兵力在全城各处……究竟是为何?”
顾云廷在袖子里的手蜷了蜷,“……确有其事。”
皇帝看着他,眼神变幻莫测。
顾云廷再道:“昨日勋国公府有歹人入府,堂而皇之地将我夫人掳走,故而未经报备便动了玄苍卫——臣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禀告此事。”
“那,你夫人可找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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