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苍蝇掩面死死地横倒在车舖里,车颠得有些厉害,她倒是希望此时轮子最好辗上石头,来个强力颠簸,把她磕晕了都省得清醒时烦恼。
她担心的事情竟然发生了!
「臭苍蝇,你说怎么办才好?」小石头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面疑神疑鬼地往驾车的三十三偷覷。
「我怎么知道啊……」她无力的呻吟闷闷地从指缝间流出:「小鬼头快把我打晕了吧,我不想面对……」
「再不做点什么,我都要被这气氛搞疯了!」小石头硬是将她拉起来,「快叫晓蝶姐姐回来咱们这车!」
小苍蝇愁眉苦脸:「你傻的啊,若叫得动还用得着烦恼吗?况且有什么理由叫小姐别过去,你倒是说给我参考呀!」
自她被赖在她怀里睡得香沉的小石头吓醒的那天起,公孙嬋已接连数日与凤栖木同车而行了──虽然并非全天同车,而是两头往来,暂停行车略事歇息时便会转移阵地,夜里也仍是与他们同寝一处,但这举止已够教她和小石头目瞪口呆了:小姐和凤栖木什么时候走得那么近了?
「凤先生一人驾车多无聊,也该陪他说说话嘛。」公孙嬋回答,神情略显不自在。
让小苍蝇讶异的是,三十三竟然没有说什么,就眼睁睁地让她去了。
「喂,你怎么回事,不怕小姐被抢走吗?」
然后她不想回忆起三十三当时的眼神,那让她做足了三天噩梦。
他们和凤栖木同行同宿了两个多月,虽然他人温雅可靠,与之交谈总能获益良多,只是他本就不是个热情之人,和他相处就像浸着一盆将要凉掉的温水,不至于冷上身,却也暖不了心脾。
他性情如何倒不要紧,她原本担心的是凤栖木会否寻机会向小姐献殷勤以讨欢心,所幸这一路上秋毫无犯,他对眾人若即若离,疏淡有礼得一视同仁,令她稍微放了心,怎知才松懈不久,小姐和凤栖木的关係竟在眾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突飞猛进到这般地步。
风送来了前头马车愉悦的谈笑声,小苍蝇跟小石头心中一凛,不约而同地慢慢向三十三看去──他并无任何异状,但那平静到散发出无形压力的背影令车内两人身子不自觉抖了几抖。
她觉得自己快死于这股压抑至极的气氛之下了!
坐困愁城间,小石头又提议:「要不晓蝶姐姐过去时,咱们两个也一起过去如何?」
「意思太明显了吧?」哪来的餿主意,这不摆明他们是过去监视的吗?
小石头理直气壮:「明显又如何,这才能让那个凤先生有所忌惮啊!」
小苍蝇烦鬱地拍了拍脑袋,小石头好心道:「你小力点,别拍得更笨了。」
她白了他一眼,作势要打他,但也没真的往他身上招呼,叹道:「要插暗眼,也不能两个人都过去,这边只剩三十三一个,你忍心换他孤单吗?」
小石头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小苍蝇又道:「我过去,你留在这儿陪他。」
「我不不不不不!」小石头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脸惊恐:「三十三哥哥现在好可怕,我不敢单独跟他在一处!」
「你跟他装糊涂不就成了,他又不会吃了你!」
「那你留下来,我过去当暗眼!」
「我、我才不要!」小苍蝇亦是一脸怕死。
两人争不出个结果,三十三只是木然,握韁的手因前头间或传来的声音而捏得更紧。
太阳西落,又是一日过去,这一夜仍是休于郊野。公孙嬋从凤栖木驾坐处跳了下来,高兴地小跑至另一车,脸上满是笑:「凤先生说明日就能进入城镇,接下来几天小村小镇不少,应是不会再有露宿野外的机会,离金陵也越来越近了。」
三十三撑起笑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动手升篝火。这几日他话又更少,但眼神仍是随着公孙嬋转来转去,见她仍习惯性坐在自己身旁小心地烤火,心中略觉安慰。
围火的时候,小苍蝇和小石头故意分坐凤栖木两边来隔开麻烦,三十三看在眼里,凤栖木微笑不语,都明白这一大一小是何用意,只有公孙嬋没看出其中诡计。
小苍蝇刻意问道:「凤先生,您道行高深,会那么多术法,定是修行很久了吧?」
他含笑道:「是啊,久到不知几度物换星移,只记得曾经发生何事,不记得何时发生;只记得沧海桑田,不记得岁岁年年了。」
小苍蝇心想,要能不记得这许多,若非不问世事潜心静修,就是脑子不好容易忘事,怎么想他都是前者,便道:「凤先生太专心在修行之上了,心无旁騖,才会记大忘小。不知修道至今几年了呢?」
凤栖木想了一想,摇头苦笑:「时光一眨即逝,初时还殷殷切切掐指数计,后来时间已无意义,那些零头年月倒不记得了。」
小苍蝇就笑:「那得多长岁月才会不拿零头来算时间,我看凤先生不过二十七、八吧,五岁开始修行都嫌太小呢。」
他清眸一深,笑容轻浅:「修行之途渐上轨道之后,容顏的老逝便较常人缓慢。表象欺人,小苍蝇姑娘见我外貌如此,要是得知我真实年纪,说不定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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