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凤栖木顿了顿又道:「另外有个不情之请。我等亦是十分关心两位之事,盼能一併入梦观看咏儿姑娘的记忆,还望不拒。」
蛇琴頷首道:「各位帮我甚多,蛇琴无可回报,梦观记忆一事便随各位之意。」
凤栖木道了谢,随即凝神闔目,唸道:「灵华如生,聚渺氛呈,映之我目,视之虚无。」右掌食中两指併拢,手腕一翻,指尖陡现一朵浅碧光花,横指在眼帘上隔空一划。
眾人见他施法,都摒息以待,三十三心道莫怪他会先令伊莲娜沉睡,以她经歷此痛却仍守口如瓶之举看来,此间定有什么她们不欲人知的理由,既然不便相问,若要探究,也只剩窥人私隐这一个手段。
小苍蝇生平首次亲见术法施行,心想这位凤先生果然是不世出的高人,连这种她一介凡民听着都觉得深奥的术法也能施展,今日简直大开眼界。
凤栖木再度睁眼,低头看向咏儿尸身,就见四根银丝在她体内浮沉,其中一根「系魂丝」如波浪般浮动在空中,向外一路延伸出去。
「咏儿姑银尚有二魂二魄未散,但回印之魄不在此处,它自行移动了。」
公孙嬋啊的一声,想不到咏儿和自己的情况相同,不禁问道:「可知道往何处去了?」
凤栖木跨出房子,顺着银丝去向而望,银丝时隐时现,向远处不断延伸,却不知通往何处,当下迈步沿行,眾人随之跟上。
小苍蝇走在凤栖木身旁,忍不住问道:「如果凤先生早知道这种术法,为何昨日不用呢?」
凤栖木先是默然,才道:「倘若有人逼问小苍蝇姑娘心中一个不欲人知的祕密,你不说,那人便千方百计私下寻探、终至知晓,小苍蝇姑娘感受为何?」
小苍蝇认真想了想道:「我会很生气,怎么可以不顾我的意愿,逼出我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呢?」
凤栖木点头:「自是相同的道理。」
小苍蝇唔了一声,还是觉得可惜:「可是如果一开始咱们就知道的话,说不定便能帮咏儿解决问题,那么她或许就不会寻短了,这可是一条人命呢!」
「这是后悔而催生的想法,但再多如果也无法捥回已发生的结果,未来之事亦没有如果二字能可解释。」
小苍蝇无可反驳,心里不免觉得凤栖木过于冷情,却听见他又道:「昨日不行此法的另一个原因,在于引魄入梦若欲施于仍活着的生灵身上,须先挑出对方的魂魄才得以施行。此等术法远较观亡灵已然剥离的魂魄来得高深数倍,凤某尚未达此等修为。」
小苍蝇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这样,那确是无可奈何的了。」
走出村庄三里之后,蛇琴心中一动,他虽不辨方位,但这个方向他和咏儿走了不下千百遍,却是牢记在心的。再行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周遭景色渐渐眼熟,他终于认了出来,低呼:「这里……这里……」
公孙嬋抱着琴盒,和三十三走在他身旁,闻声奇问:「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蛇琴点头:「前面不远有个枫林围抱的空地,咏儿喜欢在那儿练琴。」金眸一深,喃道:「这里,是我跟她……」神色黯然,终至无语。
那根系魂丝飘浮在空中,穿进两株枫树之间,凤栖木和眾人跟着转入,在林中弯行几百步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果见一片枫林环绕的天地,空阔的地上铺满了枫树落叶,犹如一席柔软的绣红地毡,令人不忍踩踏。不远处有一个树身断折后残留下来的树墩,可供坐卧,银丝一端连系着的咏儿附魄,就坐在上头。
「咏儿!」
蛇琴急切地朝她奔了过去,小苍蝇四处张望,奇道:「咏儿魂魄在哪,没见到呀?」小石头正待说话,让三十三止住了。
魂魄本就是灵华之气凝聚而成,因此除了方才开过眼的凤栖木之外,属于物灵的蛇琴自也视之无碍。他来到咏儿身前蹲下,唤着她的名,咏儿附魄散发出靛青幽光,通透如水晶,身后物事像隔着清水般清晰可见。她面容迟滞,两眼无神,似个恍惚没有神智的空壳。
凤栖木在一旁提醒:「这只是她的魂魄,不会回应你的。」
蛇琴失望地看着像木娃娃一般的咏儿附魄,紧挨着她坐下。其他人也走了过来,小苍蝇虽然看不见咏儿附魄,但观蛇琴举止和视线凝望之处,便知道是坐在树墩上头。
「既已寻到附魄,事不宜迟,这便开始。」凤栖木道:「我会先令各位睡去,然后将附魄记忆导入梦境之中,完毕之后各位自会醒来。」
眾人于是各自寻了便于眠睡之处,或躺或坐在树墩附近。公孙嬋有些紧张,或许是因为太过在意咏琴一事,也或许是因为现今情形和自己附魄脱离的情况有些雷同。她吁了一口长气以缓心绪,抬眼正巧和凤栖木视线相遇,他朝她温和一笑,柔声道:「没事的,别担心。」
他的神情和声音奇异地给了她莫大安慰,她目不转睛地注视他,忽然想到:他怎会知道她紧张?
尚不及思索当中缘故,凤栖木袍服如未及染艳的嫩绿之叶,展袖长拂,明明扫不到自己身上,却几乎以为要划进眼底。一阵和风轻软地拂上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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