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奔月是不存在的?」小苍蝇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
「嫦娥奔月由来已久,如何能不存在,难道是后人凭空杜撰?」三十三狐疑问道,难得不是针对口吻。
一脸讶色的公孙嬋又坐下来,直直地看着凤栖木,等候他的说法。
「该说『奔月』确有其事,却和嫦娥没有关係,就连射日之说的角色亦有谬误,那是传说和史说的混淆。」凤栖木道:「当时的射日英雄名字是『羿』而不是『后羿』,这位后羿乃帝嚳数百年后夏代之时的国君,因仰慕同样善射的羿而自取同名。『后』这个字在当时是一族之君的意思,因此才称为后羿。而嫦娥的确是后羿之妻,本名为姮娥,并非上古英雄羿之妻子。」
小苍蝇没读过什么书,那些三皇五帝、尧舜禹汤都是说书说唱听来的,她连三国鼎立是哪三国都说不齐,就别提哪里知道什么前羿后羿。她一看公孙嬋的表情便知道她同样不懂,小时候会吟诗写字的才情大概都跟着失魄遗落到金陵去了。三十三倒似乎只是不清楚这当中有此错扣的环节。
「因为名字雷同而被误用吗?」他问。
「此或为其一,也可能是因后羿篡政之故。此种夺权手法向来为儒家所不耻,后世史籍多半仅以寥寥数语带过,有的更直接省去不提。相形之下,射日之羿的名气太过响亮,后羿的事蹟被前者的光芒所掩,加上数千年来无数典籍的遗落佚散,射日之羿流落人界之后的种种不见交待,至使许多古今文客也为此所混淆,流传至今便是这般讹误之后的模样。」
小苍蝇道:「这么说来真正的奔月是射日之羿和他妻子的传说,和嫦娥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这可新奇了!」
「所以公孙小姐觉得嫦娥奔月这故事有问题,我想便是此一因由。」
小苍蝇点点头,突然咦的一声,皱眉想了想道:「若真是这样,那咱们月灵庙岂不是拜错人了?」
凤栖木摇头:「也算不上错,城民称之为广寒娘娘,乃是以月宫之名予以称呼,不论奔月者为谁,称以广寒娘娘皆不为误。」
公孙嬋静静听着,眼中是思索之色,专注的模样此刻看来竟是一脱憨态,像是瞬间成长了几岁。小苍蝇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几次眼睛确认无误,不由暗暗称奇。就听公孙嬋问道:「那么真正射日英雄羿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现存典籍无从考据,即便存有当时之文字载录,其载体太古之语早已失传,只怕也解读不出。」
公孙嬋脸上露出失望之色,一旁的三十三缓缓摇头。
「虽然不无可能,但若无从考据,也不能证实就真如你所说。」是就事论事,并非因为排斥他而有意作对,否则这句话的口气就要改成「莫以为无从考据就可以信口开河」了。
凤栖木神祕淡笑:「若真要说,有个地方或许打听得到消息,只不过不太容易。」
公孙嬋和小苍蝇异口同声:「哪里?」
三十三已然醒悟,讶道:「你是说──天界?」
凤栖木讚赏点头,两人也瞬即顿悟,小苍蝇没好气地脱口道:「这不是白搭吗,谁有办法上天界去蹓躂呀,那可不是插了翅膀就能飞到的地方。这不是容易不容易的问题,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啊!」话说完才惊觉太过无礼,尷尬地向凤栖木笑了笑,道:「我、我不是对您说,我对三十三说呢!」转头看向三十三:「你说是不是?」三十三睨了她一眼,没理她。
凤栖木笑了笑:「诚如小哥所说,人界确实难有证据证明我所说为真。几千年来世人一直误信错误的奔月传说,不过即便它是假、即便讹误千年,也无损天轨运行,那么真假又何妨?信者信之,疑者疑之,倒毋须太过介怀他人的信念或说法。」
小苍蝇心想也对,嫦娥奔月是个传说,不是嫦娥的奔月也是传说,传来说去究竟是谁奔的月有什么分别,跟现在也没老大关係,几千年前的旧事了,执着个什么劲儿呢?还是让那些读书人去鑽研就好,小老百姓清心度日才是上乘。看向三十三跟公孙嬋,前者似乎也没打算再深究,后者还在若有所思,但未继续追问。
奔月话题一歇,就感觉无以为继,四人便打道回府。此刻已过亥时,平日府中一到亥时就歇灯,只留巡夜用的灯盏,今夜却仍灯火通明,原来是为祝月未归的公孙夫妇候门。
他们在大厅前庭分手,各自回房,凤栖木将走到西厢,忽听身后有人小跑而来,却是小苍蝇。
「凤先生,」她小小喘着息,略平之后才道:「一会儿我们还要出门,您能否一起来?」
凤栖木奇道:「这么晚了,还要去何处?」
「祝月之庆还没完呢,最后的『挽月』在月灵庙于正子时开始,结束了才算完。您都看过前面的了,不凑齐『邀祭沐挽』不是太可惜了吗?」
凤栖木看她说话间东张西望、压低声量,神色小心翼翼,像是怕被发现一般,又听她再问了一次:「您来不来?」颇见急切,好像担心他不肯去似的,心中不免好奇,便应允:「盛情却之不恭。」
小苍蝇松了一口气,道:「那么子时一刻请到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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