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席间安静,说不定便听不见这细微声音,此时却难以忽略,席上四人同时往后方看去,就见小苍蝇惊慌地按着嘴,三十三手里拿着茶具,镇定地坐在一旁。
公孙老爷先是一愣,随即喝斥:「你──怎么会是你们,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小苍蝇慌道:「我、我们……」
公孙夫人亦叱道:「我还觉得奇怪,怎么这茶煮了那么久还不端上来,原来是你们俩在捣鬼!」
小苍蝇惨白着脸手足无措,暗骂自己一时不察,竟然露出马脚!不说偷听事大,简直犯了老爷大忌,方才他们谈论的几乎全是不便让外人听取的内容,这下子大闯祸洞,不知要受怎样的惩罚了!公孙府虽然对下人宽容厚道,却也不容漠视规矩,若只是扣薪餉挨板子倒还容易,万一被逐出去……小苍蝇想到这里,几乎快哭了,心里忍不住埋怨起三十三。
一切都由他起头,若不是他偷进厅来,她哪会因为担心而后脚跟进?小苍蝇怨气衝天地朝三十三瞪了一眼,他手中的活儿虽停了下来,却丝毫不见惶恐之色,只是端正地坐着。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如此冷静,好像凡事与他无干一样,小苍蝇顿时更气上一层楼。
「你们两个莫非是仗着身为小姐的贴身僕人才恃宠而骄?连府上规矩都胆敢不听了?那好!」公孙老爷厉声大喝:「赵管家!进来!」
「爹爹,三十三他们……其实才刚进来而已……」公孙嬋笨拙地尝试替两人解套。
公孙夫人平日甚是喜爱小苍蝇和三十三,然而规矩不可不守,虽然不愿罚得两人太重,面对丈夫的怒气却难以开口调解。小苍蝇腿一软,坐倒在地,浑身颤抖地哭了出来。
三十三突然直起身子,唤道:「老爷!」
公孙老爷循声回头,对上三十三一双黑潭也似的眼。三十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公孙老爷不知怎地渐感迷糊,好像正在忘记自己为何生气,忽然一个声音打破此间气氛,凤栖木的嗓音如冷泉般穿透而来:
「公孙老爷且莫动怒,凤某有话想问问这位姑娘。」
公孙老爷被凤栖木的声音震得神识一清,情不自禁转过头去看他;三十三转而冷睇凤栖一眼,默然敛目而坐。
「凤先生要问什么?」
凤栖木淡淡一笑:「公孙老爷让怒气攻心,这才忽略了您本可意会之事。」他转向小苍蝇道:「这位姑娘,依你方才喃喃自语的那句话听来,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公孙老爷幡然醒悟,这才明白凤栖木所指为何。这时赵管家匆匆进来请示,一见三十三和小苍蝇也在这里,顿时满脸讶异。
公孙老爷又挥手让他出去,平息情绪后温言开口:「小苍蝇,你一向跟嬋儿形影不离,是否曾听她提起过什么地方,或是什么想做的事?」
小苍蝇见危机好似暂缓下来,便赶紧抺去眼泪,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答道:「回、回老爷,小苍蝇不敢肯定,只是想起小姐曾经提到过一个地方。」
公孙夫人忙问:「哪儿?」
「金陵,秦淮河的金陵。」
「金陵?」公孙老爷疑惑道:「江南道离凝月城有千里之遥,为什么是金陵?」
「小姐读过一首诗,诗上说金陵有凤凰,小姐并没说到想去金陵,只说希望能见到凤凰。」
公孙老爷和夫人面面相覷:「那是哪一首诗?」
「呃……」小苍蝇搔了搔头:「我……我不会背,只记得什么金陵、什么凤凰台……」
「是《登金陵凤凰台》。」凤栖木接话道:「开头是这么两句: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传闻南朝时候凤凰台上聚有凤鸟,故而得名,公孙小姐想必是因此典故而有发想。」
小苍蝇在一旁猛点头:「对对对,小姐就是这么说的。」
公孙老爷又问:「她为什么想看凤凰?」
「小姐说,若能见到凤凰,想请祂以眼泪治好她的病,病一好她就不必老待在府里,哪儿都能去玩了。」
公孙夫人一听这话,虽然公孙嬋这时候便活生生坐在身旁,但一想到爱女坐病监的往日岁月,眼眶仍不免红了。
「嬋儿可还提过其他地方?」公孙老爷问。
小苍蝇摇头:「没有了,就是因为只听小姐提过金陵,我才记得这么清楚。」
「那,会不会就是金陵呢?」公孙夫人徵求认同地看向凤栖木。
「虽然不能肯定魂魄定往金陵而去,但若得不到其他线索,也只能去金陵一碰运气。」
公孙老爷沉吟道:「我再令赵管家传话下去逐一询问吧,说不定还有人知晓什么,总是多方求答为善。」
凤栖木点头:「公孙老爷所言极是。」
公孙老爷唤来赵管家,瞥见外头天色,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老爷,酉时三刻了。」
公孙老爷向凤栖木道:「凤先生不如留下来用膳吧,我让人一面备膳一面传话下去各个詰询,府中僕妇不过三十来个,料想晚膳过后多半结果也出来了。」
凤栖木一番推辞,却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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