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闻一时语塞,他不敢直视女孩悲哀的眼睛,唯有沉默。
云满桃开始在他面前脱衣服,她把杀手给的外套扔在床上,再褪去米色睡裙,死寂的空气中只剩她呜咽的声音。元仲闻内心的罪恶感犹如一只猛兽,抓住他摇摇欲坠的怜悯心,反复利用折磨这莫名的情感,并且逼迫他回视自己肮脏的过往。
他喜欢女人美好的肉体,他想占有想玩弄,并且他认为自己的身体足够应付自如。他从不同女人口中听过不同的赞美喜爱,每一种都是逢场作戏或增加情趣,她们要钱,他要快乐,他总是认为这种交易很公平,没有东西是钱换不到的,连人命都可以,肉体怎么会不能。所以他和其他小姐上床时几乎没有负罪感,他和她们处于本能,出于利益在床单上扭捏兴奋,他们之间的羁绊轻薄透明,轻轻戳破就不复存在。
云满桃的表白十分沉重,这让他重新审视以往的罪恶。元仲闻看云满桃,看到的不止云满桃本人,还有他自己。他和她之间的羁绊只有那一夜,而这份羁绊却像蛛丝般坚韧顽固。
“你听我说,”元仲闻阻止她脱掉裙子,拉住她的手,“我昨天来找你是要告诉你,你讨厌的日子马上就结束了。”
“你是安慰我的对不对,”云满桃泪痕满面,眼睛都哭肿了,“我还没赚够五千万,怎么会结束呢?”
“柳老板他”元仲闻想了想,压低声音凑近她的耳朵,“他要死了。”
云满桃没露出惊讶的表情,可还是摇头,说:“不可能。你骗我。”
元仲闻拉她坐在床边,抹去她的眼泪,他决定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她找准时机逃跑。
“柳老板犯了错,很复杂的错,总之有人花钱要把柳间雨烧光,”元仲闻压低声音说,“一周内,一周内就会实现。等他们烧柳间雨时,你千万要提前收拾好行李,趁机逃跑。”
“是真的?”云满桃嘴角上扬,期待问道,“真有人来烧柳间雨?”
“那我可以走了!我可以”云满桃的笑容由灿烂忽而转得阴郁,“但是我能去哪儿呢?”
云满桃对柳老板和帮派之间的纠缠并不在乎,她只想赶紧逃离柳间雨,逃到没人抓得到的地方去。
“钱都在柳老板那里,现金在储物柜里,这个月还没过完,他没把钱发给我,”云满桃充满担忧,“我离开后能去哪里呢?”
她忧伤地凝视床沿,手指扣弄着床边破碎的木屑。
元仲闻说:“满桃,你知道伊奠之东吗?”
云满桃看着他,不明所以。
“你可以去伊奠之东,”元仲闻的目光躲闪着,说,“那里是伊奠洲的天堂。”
“那里没有杀戮,没有仇恨,鲜花绿树掩映环绕,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整洁干净。东边的人也很友好,那里不会有像柳间雨的地方”
“哈哈哈,”云满桃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乐呵呵道,“你还说排比句啊,那你知道伊奠之东怎么走?坐什么车可以去?房子多贵?”
“哈”元仲闻眨眨眼睛,说,“我只听我的老板说过,还有同行说过。至于在哪我不清楚,也不知道那里的房价。”
“伊奠之东肯定在伊奠洲东边,伊奠洲东边是洛荏州”云满桃仔细思考,直愣愣望着发霉的天花板,“在两洲交界处!可是地图上没显示有这块地方。”
元仲闻不解地晃晃脑袋,问道:“真没有这个地方?”
云满桃打开手机地图,指着伊奠洲东边给他瞧:“你看,是真的没有呢。说不定是你们同行的谜语,不是这么浅显直白的。”
“啊,可能吧。”元仲闻干笑几声,心中发怵。
云满桃看他认真思考的模样,轻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突如其来的吻让元仲闻摸不着头脑,他双颊温度急剧上升,眼里也有了点期待。
“你脸红了,”云满桃笑着凑近他,“你的脸红了。”
“我?唔画还没晾干,”元仲闻语无伦次,“你的画。”元仲闻回到窗前,正对太阳将小画夹在晾衣绳上。
“那你也会去伊奠之东吗?”云满桃问。
“我想去,”元仲闻傻乐一声,忧愁地笑了,“但我现在还不能去。”
“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如果我离开柳间雨,你就找不到我了,我当然也也找不到你。”云满桃极力掩饰哀愁,作出欢乐欣喜的表情。
元仲闻点点头,抹了抹脸颊,回复她:“会,一定会的。”
“我想离开柳间雨后和你在一起,你愿意接受我么。”云满桃的声音渐渐变轻,漂浮在半空。
元仲闻的沉默让她高昂的情绪沉沦低落,她为男人的闭口不言做出解释。
“不要紧,多亏你救了我。这是最重要的。”
“不是的,”元仲激动起来,脸色逐渐摆脱阴沉“我虽然一个人生活,身体没有毛病,可实际上你看到的我只是元仲闻的冰山一角。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无法保护你,无法给你安全,无法给你正常的家,因为我是”
“我是一个罪人,”元仲闻把快到嘴边的“杀人犯”三字吞咽下肚,改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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