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季矜言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喉咙口就像火烧一样,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起身梳洗。
好像陷入了一场心碎又甜蜜的梦境,具体的内容已模糊不清,只记得自己终于把压在心底许久的情意说出了口,齐峥没有回答,却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还把她抱在怀里。
想到昨夜耳边那有力的心跳声,那真实的感觉,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季矜言的脸烧得厉害,心不在焉地梳着头。
“小姐,燕王殿下和长孙殿下来了,正在花厅与老爷说话呢!”伺候她的丫鬟云瑛将餐食端进了房中,“说是,今儿要带小姐出去散散心。”
齐珩怎么也来了?
不知为何,季矜言脑海中率先浮现的竟是这个念头。
昨晚,她是随着齐珩一同离席的,她好像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后面的事情就全不记得了。
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脑海中有某个画面一闪而过,可是一切发生地太快,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不见了。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季矜言此刻的嗓音紧绷绷地,她盯着云瑛的嘴唇,焦灼等待着答案。
云瑛不知小姐为何如此紧张,自然而然道:“昨晚?是老爷与燕王殿下一同送您回来的呀。”
季矜言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却又因为云瑛那声惊呼又提了起来。
“呀!耳坠子怎么少了一只?”
若是旁的物件,云瑛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只是这四珠环意义不同寻常,是及笄那一年,燕王殿下送给小姐的生辰礼,她视若珍宝,若不是昨日要入宫,也不会拿出来戴。
“没事,你先找找吧,我去花厅了,不能让两位殿下久等。”宿醉之后,头脑还是有些昏胀,季矜言只勉强喝了两口粥,就再也吃不下了。
待她走后,云瑛仍在焦急地回忆,昨晚脱下来的时候好像就是一只,也许嬷嬷背着小姐回来的时候落在了哪里。
……
风停雪霁,西陵山脚下一片白茫茫,季矜言他们到达时,营帐已经扎好了,今日的散心,便是在此处狩猎。
齐峥感慨万千:“短短数年,再来西陵山时竟然只有我一个了。”
离过年还有五天,昔年几位皇子会在这一日相约狩猎。
可如今,晋王已经前往属地,也许此生都不会踏入京师,太子久病,也已经许久不曾骑过马。
“明年这时候,我就只能一个人在北平了。”
他甚少露出这样落寞的神色,季矜言脱口而出:“明年过年,我去北平陪你。”
想了想,她又低声补了一句:“只要你高兴,我年年都去陪你。”
齐峥笑了,想去摸她的头发,却在刚伸出手的时候停住,她已经及笄了,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发髻揉乱就不好看了。
他拉了拉弓,漫不经心道:“说什么傻话,你去北平孝敬我了,你祖父和外祖能饶得了我吗?”
“况且,你总要嫁人,到时候你夫君估计都会嫌我这个小舅舅碍事。”
想起昨晚那场半真半假的梦,季矜言心里忽然焦灼起来:“我不……”
话还没说出口,齐珩挑开帘子进了帐篷,季矜言热切的目光恰好与他对上,顿时把话都吞了回去。
“走吧,一会儿打些山鸡野兔,咱们中午烤了吃!”齐峥一高兴,也没注意季矜言想和他说些什么,恨不能飞奔上马。
齐珩走到季矜言面前,将耳坠递给她:“另一只我找了许久,不曾找到。”
季矜言喜出望外,连带着对齐珩那份疏离也消散了些,伸手去取他掌心里躺着的那一只耳坠,顺便告诉他:“还有一只在我那!哎呀……云瑛必要白忙一场了。”
手指尖划过掌心,酥酥痒痒,像被小猫的指甲轻轻挠了一下,齐珩盯着季矜言,不知她是否刻意。
他收回了手背在身后,暗暗握紧,听她刚才那话,应该很是珍惜这一副耳坠,发现不见了之后,还在找,便多关照了句:“以后仔细些,别再落下了。”
“好冷。”突然一阵冷风灌进来,季矜言缩了缩脖子,往后推了一步,本能地躲到了齐珩的面前,以他高大的身躯挡风。
掀开帘子后,听见她对着齐珩似撒娇似抱怨地说冷,齐峥加快步子迈了出去。
那副耳坠是他送给矜言的生辰礼,他自然认得。
季矜言知书达理,好端端地不会随便在外面把耳坠取下,而齐珩更是恪己守礼,若是捡到这般私密之物,不会堂而皇之地亲手交还。更何况,先前还有字条传情,平安符相赠……
外头凛冽的寒风没有让他平静下来,齐峥内心翻涌,只能相信一个事实。
他们俩之间,的确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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