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芯顶端烧得焦黑的地方冒出一点点倔强的红光,好像不甘心就此熄灭,却最终只能化作一丝死不瞑目的青烟。
蹲在地上除了自己的心跳还是没能听见任何动静,崔子源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面前还是一条地下通道,如果说有什么变化,就是通道两边多了许多突然亮起来的烛灯。
虚惊一场。
还好没人看着。
崔子源干咳一声化解自己内心的尴尬,站起身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衣角沾上的灰,踏上这条两边贴心地点燃了烛火的道路。
越走,越是有些渗人。
他不知道这个艾迪·克里斯蒂到底是什么毛病,人长得那么好看,做出来的人偶品味也很正常……嗯除了把活人变成人偶这个特殊的嗜好外。
可是,怎么,某些方面的品味这么一言难尽呢。
是那个吗?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手又巧太令人嫉妒了,所以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门又关上了一扇窗以示公平?
……个屁啦!
崔子源战战兢兢地走在道路中间,路还有点长,虽然能看到头,但他不敢一下子跑过去,小心翼翼地生怕踩到什么机关。
会有这种心理,以及质疑艾迪的品味,无外乎其他……
就是这两边用来当做烛台盛放蜡烛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隻隻的人偶。
还都不是正常的人偶。
如果这些人偶是像他们在上面洋房里见过的人偶那样可爱倒是没什么,但显然,并非如此。
这里的人偶,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或者说,都是些半成品,不知为何没有完成就被安放在这里成了灯柱子。
可能是什么独特的艺术品,吾等凡人不能体会的那种?
不是很懂你们艺术家。
这幅光景让崔子源恍惚间产生自己不是在人家洋房的地下通道,而是像在墓道里的错觉。
他不太敢把视线落在旁边诡异的东西上,但又因为实在太诡异了,忍不住眼睛又会往两边飘。
这边的人偶奇形怪状,个子高些的,被摆成了双膝下跪的姿势,卑微又虔诚地用双手拖着蜡烛。
更有过分的,甚至直接将膝盖以下卸了去,将大腿铸在地上,看上去就很疼。
个子矮的,则直接双手高举过头顶拖着蜡烛,而手被枷锁给束缚住,摆成囚徒的姿态。
还有许多缺了胳膊、没了半个脑袋、甚至只有上半身的……
而这些或是半成品或是故意做成这般姿态的人偶,无一例外,都没有任何的衣物或是头髮。
甚至,都没有眼珠。
两排人偶默默地或跪或站在道路两旁,用罪人一样的黑暗姿态,手托着光明。
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默默地注视着经过的每一个人,分明只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崔子源看得心里直打鼓。
饶命哦……
他摸着小心臟,瑟瑟发抖地进入道路尽头虚掩的门。
心有余悸地想着背后的人偶们,崔子源刚一进门,脚下就踩到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
门里依旧有灯光,借着昏暗的光线,崔子源抬脚一看,精神紧张中差点要跳起来。
脚底下,是一颗有着棕褐色头髮的脑袋,旁边掉落了一顶贝雷帽。
一双红宝石样的眼睛正巧对着他,反射着微暗的光,一眨不眨。
一颗人偶的头。
崔子源的心臟又落回胸腔,舒了口气。
吓跑的神儿飞回躯体里,崔子源才注意到这颗头颅的旁边有着应该是与之相称的身体。
没了头的身体同样倒在地上,穿着衬衫和背带裤,还有个斜挎包,像个卖报的小少年。
这样身首异处的人偶,在这扇门后还有许多,随意地散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就像是……
崔子源心里不太舒服地摸了摸鼻子。
想得阴暗点,就像是人偶的乱葬岗似的。
他慢慢往前走着,随便一脚就能踩到一隻断肢,忽然的,慢慢停下脚步。
渐渐的,脸上表情也沉寂下去。
角落里躺着一隻人偶,被抠走了眼睛,没有了双腿,孤独地仰面躺在地上。
但崔子源记得她的双马尾,和那条淡蓝色的小裙子。
他默默地站在一堆被遗弃的人偶中央,隔着一堆断肢看向那处。
他没有走过去,半晌,手指捏成拳头,用力地紧了紧。
走过这片乱葬岗,再往前,是一道往上的楼梯。
崔子源抬脚而上,小女孩人偶破碎的样子刻在脑中,心里一时间什么乱七八糟的思绪都没了,很不是滋味。
楼梯很长,绝对不是心境变化的原因,是切切实实至少比下楼梯时多了至少一层楼的高度。
难道,现在又回到了洋房里?
崔子源心情复杂地推开了楼梯尽头的一扇门。
他已经做好了一开门就是三楼工作室、自投罗网地跟艾迪打个照面的准备。
而只看了一眼门后的景象,崔子源还握着门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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