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然走到路口的时候,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还下着大雨,但因为前段时间发生的恶性事件,这条路上全天都会有不间断巡逻的军队,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片寂静,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她有些不安,一手抱着刚刚采购的一大袋东西,另一只手悄悄地从袋子里摸出了手枪,借由袋子遮挡,藏在了胸前,加快了脚步。
雨下得很大,像夜幕被撕了一个洞口一般往下倾倒。雨滴哗啦啦地砸在地上,四射飞溅,打湿了她的裤脚。四周除了雨声什么也听不见,大多数房屋都熄了灯,只有她踩踏积水的脚步声,阴森森地回荡在空气里。
转过前面那个路口就是她家了。熟悉的路灯在雨水的冲刷下散发着黯淡模糊的光,她又加快了速度,试图摆脱这种诡异不安的氛围。
她走过转角,眼看着就要到门口,突然察觉到脚下有些不对劲,眼疾手快地拔出了枪,先发制人地对准了脚下。
她急促地喘息,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借着路灯,这才看清了阻拦她去路的是什么。
是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倒在她家门口。即使光线昏暗,她也能分辨出他身边的雨水里混杂着深红色的浓稠液体,正缓慢地流动着。
是血。
她保持着举枪的姿势,小心翼翼地靠近、蹲下,想查看这个人是否还活着。她转过他的头,在看清他脸的一瞬间,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是一个极其好看的年轻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尽管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但眉眼十分漂亮,带着东方男人独有的清俊气质。他的睫毛很长,此刻被打湿了低垂着,像是极易破碎的玻璃蝴蝶。她自认见过大风大浪,可看见这张脸,连她的心也小小地猛跳了一下。
时然拍了拍自己的脸,使自己镇定下来。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黑色的短发不断地往下滴落,滑过挺拔的鼻梁、紧闭的苍白的薄唇,顺着下巴再汇入纷乱的雨滴中,她尝试着去探这个男人的鼻息,手指感受到了些许的温热。
人还活着。
他不知道是哪里有伤口,血还在流,如果这么放任不管,那么不到天亮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死人这种事情对这个被几方势力占据的边境小城来说太常见了。上周,这里还发生了激烈的枪械对抗,时然缩在家里不敢出声,只在一切平息的第二天清晨看到市政府的人把散落的尸体像冰冷的垃圾一样一包包地搬运上车带走。
如果把他丢在这里,那么明早他的尸体也会被发现,然后装进麻袋里,被车带去不知道什么地方处理掉。
时然看了看那张脸,咬了咬唇,有些不忍。她不是个会轻易动摇的人,但这张脸似乎是个例外。
不行。她起身,不多管闲事是她的原则,否则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这是在这里平安生活下去的法则。
她丢下他,快步打开房门,走进了家里。
一关上门,家里的灯依次亮起,光线瞬间挤满整个屋子。管家机械轻快的声音响起:欢迎回家,时然小姐。距离您出门已经过了15小时,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哦
伴随着管家絮絮叨叨的声音,她脱掉雨衣,扔进门边家务机器人的篓子里,抱起刚刚的一大袋东西,走到沙发上坐下。
她试图清点物品,可是注意力却始终没办法集中。门外的雨声模模糊糊地响,雨滴砸在窗户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又像是砸在她的心上,让她时刻坐立不安。
她纠结了一会,像是终于妥协一般,起身往门外走去。一打开门,管家的声音又通过门口的通讯器响了起来:时然小姐,现在已经是深夜11时45分,这条路上发生案件的概率是24%,不建议您在这个时候出门哦
她走到男人边上,他还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只是看起来更虚弱了。
时然小声默念:如果你是这里的本地居民,我可以帮你叫急救。她伸出手腕,腕上戴着一条黑色的科技质感的手环,这是她的个人终端。她轻轻一按,手环瞬间在空气里投射出一片屏幕,她调出识别页面,握住他的手指,往上轻按。
滴手环报错。
识别不了当前人的身份,他不是这里的人。
这更麻烦了。
这座城市在国家的边境地区,和邻国接壤,经常会有其他国家和城市的人在这里流窜,成为秘密交易的天然温床。市政府被地方势力压制,形同虚设,这任市长为了控制外来人口,规定所有有限的公共设施明面上只允许本地居民享受。比如医疗。
如果她替他叫了急救,那么他并不会被收治,反而会被当作流窜的人给收容起来,不过他估计到不了收容所就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
她挣扎了半晌,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咬牙:死也不能死我家门口。
时然找到他失血的地方,是在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捅过。她从脖子上取下刚刚擦雨水的毛巾,捂住伤口,拽住他的手臂努力地将他从地上扯起来。
男人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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