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您失望了。”薛薛弯腰,呈九十度角。“对不起,陈姐。”
陈一蓉觉得匪夷所思。
望着迟迟没有抬头的薛薛,在静默许久后,她还是选择将人拉起来。
薛薛感觉很平静,但从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是能看出来她的情绪波动绝对不像表面那样坚不可摧。
一直以来陈一蓉都将薛薛当作自己妹妹在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眼缘吧。
从第一次见到薛薛开始,她就觉得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很难形容的特质,像是不小心从温室中被移植出来的花朵,与周遭纷杂的世界格格不入,却努力地在适应、生存。
或许是因为做了母亲的关系,陈一蓉在这方面的观察力变得更加敏锐。
于是不知不觉间,她对薛薛的关注越来越多,同时不自觉地就照顾起对方来。
当然陈一蓉仍谨记自己的本分,并没有做出任何以公谋私的行为。
她自认推荐薛薛,是自己在经过客观判断后理性做下的选择。
正因为如此,在接到朋友的电话时才会感到如此震惊且愤怒。
比起自己被污蔑,她更接受不了薛薛可能“不自爱”这点。
因为在陈一蓉看来,这个女孩子不论在哪方面都表现的相当好,不需要靠这种方式来作贱自己。
“妳不是让我失望。”她手松开后,盯着薛薛。“妳是让自己失望了。”
薛薛抿着唇。
“我大概能猜到是谁拍下这些照片又将它寄出去的。”
“但我必须告诉妳,有了这些照片,不论真相如何,这次的培训计划妳都没戏了。”
“甚至可能不只这次而已。”
“妳有想过这些后果吗?”
薛薛僵硬地点了点头。
“行,妳有想过就行,那代表,妳已经做好为自己决定负责的准备。”陈一蓉扯了扯嘴角。“还不算无可救药。”
“陈姐……”
“妳不需要对我抱歉,我行的正坐得直,也不怕这些腌臜手段。”
陈一蓉顿了顿。
“凡事三思而后行,妳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吗?我知道妳现在年轻漂亮,有更轻松的路可以走,但很多东西如果不是靠自己努力得来是无法长久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坚持要回到职场上的原因。”
“我们的价值必须靠自己去挣,而不是靠别人给,妳懂吗?”
薛薛不怪陈一蓉误解,甚至觉得有点感动。
毕竟都到这一步了,对方还是劝自己“回归正途”,而不是直接审判她的选择并定罪。
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信任。
薛薛知道自己必须珍惜。
“我明白的陈姐。”她斟酌道:“我和他是正常的交往,没有任何交易或交换。”
闻言,陈一蓉定定地看着她。
薛薛莫名有些坐立不安。
她不想让对方失望。
幸好,在一阵难捱的沉默过去后,陈一蓉吁出一口气,看着薛薛的眼神带上几分无可奈何。
“我相信妳。”薛薛眼睛一亮,陈一蓉摇摇头。“但现在不是我相不相信妳的问题,明白吗?”
“嗯。”薛薛啄木鸟似地点头。
见她双眼亮晶晶的,陈一蓉的气在倏忽之间消失地差不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作为一个旁观者能做的其实不多。
“妳真和雪亮说的一样是个傻瓜。”
“就希望傻人有傻福吧。”
傻人有傻福。
薛薛一直觉得这句话挺有意思的。
她想,或许这是对的,但于薛薛而言,唯有能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才算福气。
所以她习惯了迎难而上,还有在做足准备后放手一搏。
后来薛薛才知道,魏迟年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和自己是一类人。
“回不来了?”
“嗯,高文基那边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薛薛问出口后又觉得不大好,便道:“可控吗?”
“目前还行,不是什么大问题。”魏迟年顿了顿。“可是这次跨年,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赶得回去,毕竟情况有些复杂,虽然……但……”
魏迟年的声音越来越低,同时,他那边不知道是因为环境嘈杂还是信号不好的缘故,传到薛薛耳里的每个字都像裹着电流一样含糊不清,尤其是最后几句。
但薛薛还是听出了大概。
“没事的。”她安慰魏迟年道:“咱们以后还有好多个新年能一起过,不差这次。”
“我知道,但这是我们重逢后的第一个新年。”男人道:“我不想错过。”
薛薛能听到自己骤然放大的心跳声。
等到电话挂了,那种感觉依然残留。
她闭上眼睛,重新坐回沙发上平复心情,然而没过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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