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厌烦,去的次数多了,便再无之前那般顺遂。他爹他娘有时候能讨了东西回来,有时候却是空手而归,抑或是得到下人们的一顿奚落,灰头土脸地回来。
那时候乔安和已经懂事了,并入了族学,也觉得这种行径不对,却是无能无力。只能下狠心要求自己一定要读出个样子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事实上他确实出人头地了,而随着他的书越读越好,家中的境况也开始慢慢有了转变。乔老爷是愿意帮助有出息的族人的,所以他家换了房子,家中也有了固定的供养,直至他考中了举人,处境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即是如此,他家也是攀附主支而生。
乔老爷理所应当地安排着他的生活,甚至婚事,若不是他娘重病而亡,可能他此时已经成婚了,对象是乔大奶奶娘家的侄女。
其父是个六品小官,其本人长相十分普通。
乔老爷说这是为了他仕途顺遂,其实乔安和知道对方是想绑死他。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这口气只有等有朝一日他金榜题名,才能吐出来。
他知道妹妹心中也憋着口气,同样都是女子,乔烟儿长相学识女工都不如妹妹,乔烟儿会的妹妹也会,搁在乔烟儿那里是才华出众,是才名远播,搁在妹妹这里却只能是陪衬。
他知道妹妹不喜陪乔烟儿读书的,说是陪读书,实际上因为身份的不对等,还不如说是个丫鬟。可妹妹却是一直去,直到乔烟儿到了说亲的年纪,不再需要陪读的,妹妹才不去了。
但不去陪读书,却时不时去陪说话,每次妹妹回来总会多件衣裳或是首饰什么。
乔家乃是江南有名的豪商,乔烟儿生为嫡出的姑娘,吃穿用度俱是最好。每次乔安和见妹妹回来,总是会想起自打爹走后,巴结主支那边巴结得越发勤勉的娘,他曾经让他娘不要再去了,他娘却说他什么也不懂。
他娘说族中读书好的人不光他一个,若不是她总是往大奶奶那边跑得勤,乔家会下力气栽培他?!
这对乔安和简直是一种侮辱,可惜那是他娘,哪怕他心中有再多的不愿,也是不能说的。
换做妹妹,他总能说得两句,可他娘和妹妹还是说他不懂。
说做人要做两手打算,若是妹妹嫁得好,也是能帮衬到哥哥的!其实说白了就是不信他一定能金榜题名。
这趟入了京,乔安和便隐晦对乔秀丽说,此时不同往日,这里是镇国公府,作为客居之人总是往后宅去不好,乔秀丽却置若罔闻。
之前有一日乔安和喝了些酒,与乔秀丽争了两句,乔秀丽哭着说自打住进来后,镇国公府便再对两人不闻不问,她频繁往乔氏那里去,也是想提醒兄妹二人还寄居在这里,寄望能让世子带着哥哥出去交际一二,哪怕是带着去可能是主考官的几位高官的府里做做客,说不定也能得到一些便宜。
乔安和哑然失语。
事实上那日他之所以会在外面饮了酒,恰恰也是因为此事。一旦临近春闱,京中便会聚满了各地而来的学子,大家会在会馆中进行一些交流。有门路有关係的,都是忙得脚不沾地,而他空抱了一座金山,却毫无作用。
直到至今,乔安和都未同一些结交的学子们说他是寄居在镇国公府。
他心中也清楚光有才学是不够的,三年前他踌躇志满,自诩文章做得繁花似锦,却依旧落了第。
一时间千头万绪浮现在乔安和的脑海之中,他看了一眼乔秀丽,道:「这府上时有男子出没,你还是要避讳一二的。」
乔秀丽也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这话点点头,却明显心思不在上头。
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动作太突兀,忙解释道:「哥,你忙,我想起我有件绣活儿还未做完,先回屋了。」
乔安和点点头,乔秀丽便走了。
出了门,还未到西厢,拐角处就有个书僮模样的人冲乔秀丽挤眉弄眼。
她点点头,便进了西厢。
不多时,那书僮找了过来。
他是乔安和的书僮,名叫发子。
乔秀丽把丫头支出去给她泡茶,发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递给她。见他那拿着的姿势,彷佛里面有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
乔秀丽凝重着脸色接了过来,转身就塞进了炕柜里,同时又从里面拿了个巴掌大的小包递给发子。
「收好了,按照我说去办,三日后再拿回来给我。」
发子点点头,又有些犹豫:「姑娘,你弄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
「不该问的不要问!」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疾言厉色,她放缓了表情,口气也柔和了下来:「我自有用处,等日后我再告诉你。」
「姑娘……」
乔秀丽目露乞求:「发子,你别忘了当年你快死在街上,是谁救你回来的……」
发子当即不再说什么,将东西揣进怀里,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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