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宗仿佛也看到了那个七八岁的小俞秀,每次见他都是这样,有时候离得远,她甚至会假装没看见,故意绕条路走。
陈伯宗不懂她为何如此怕他,若说他严厉,可他对三个弟弟都差不多,也没见弟弟们怕。
父亲同样严厉,他们四兄弟刚到京城时,也没谁畏惧父亲畏惧成俞秀这样。
“都收拾好了?”他问。
俞秀点点头。
陈伯宗便领着她去老太太那边敬茶。
路上,他同她介绍:“西院这边是新盖的,老宅那边你可还记得?
俞秀有印象,陈宅的宅子在村里镇上算气派的了,但也是村人们能想象出的好宅子,更何况俞秀还来这边住过。
陈伯宗并不擅长闲聊家常,说完该说的,他便专心走路。
别人家的新妇都是依赖丈夫,对其他人认生,俞秀恰恰反了过来,她一看到婆母孙氏慈爱的脸就觉得亲切,陈衍宗、陈孝宗虽然都长大了,但也很快就与记忆中温柔可亲的二哥、风趣爱笑的三弟对上了,只有小叔陈敬宗变化最大,进京前还是乖乖喊她姐姐的小娃娃,这会儿竟快要与她个头齐平了,微微板着一张脸。
老太太、东院那边不必长期打交道,俞秀也就没有太在意。
敬茶、用饭,饭后,孙氏拉着儿媳妇回春和堂叙旧。
“怎么样,老大对你好不好?”孙氏亲昵地跟儿媳妇说贴己话。
俞秀红着脸道:“挺好的。”
陈伯宗面冷归面冷,他真的很好,会担心她路上渴路上累,还会在她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时蒙住眼睛。
孙氏摸摸儿媳妇桃花似的脸,感慨道:“老大人是不坏,就是性子冷淡,肯定不是跟我学的,你们父亲虽然是个严父,但对我也不是老大那样,哎,总之你记住这点就好,不用管他的脸。万一在他那里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娘一定站在你这边。”
俞秀笑:“娘放心,我都明白。”
孙氏美滋滋道:“叫得真甜,跟亲女儿似的。”
俞秀羞羞地低下头。
她这上午都跟婆母待在一起,吃过午饭才随陈伯宗回观鹤堂。
“我去书房,你先歇晌吧。”
陈伯宗正色道。
俞秀巴不得如此呢。
待到夜里,陈伯宗又来抱她,也不说什么话,亲一会儿,然后就那样了。
俞秀隻管闭着眼睛,像树梢的一朵小小桃花,任由他这个游人恣意欣赏、摆弄。
两人十月十八成亲,在老宅住了一段时间,十一月初就要启程回京了。
得知小叔并不会随他们回去,俞秀很是吃惊。
陈伯宗眉头微皱:“不必管他,十岁也不小了,一点都不懂事。”
亲哥哥都管不了,俞秀哪里还会掺和,一心收拾他们夫妻的行囊。
只是临近动身的日子,俞秀开始睡不踏实了,她对陈家老宅还算熟悉,京城却毫无了解,最怕的还是到了那边要与一些官夫人打交道,怕自己哪里出错,丢了陈伯宗的人。
陈伯宗让她不必担心,顺其自然就好。
这种安慰并没有什么用。
陈伯宗便去找母亲了:“您有空的时候,能不能教教阿秀一些礼仪?”
孙氏挑眉:“什么礼仪?大家闺秀笑不露齿、行不露足那一套?”
陈伯宗:“不是,这些学不学都没关系,我只希望她能大方些,不要见到谁都害怕、露怯。”
孙氏:“你嫌弃她?”
母亲竟然这般想他,陈伯宗正色道:“不是,我是怕她自己难受。”
每次她一低头,又像害怕又像受了委屈,她心里肯定也不舒服。
孙氏哼了哼:“我觉得阿秀很好,见到我也有说有笑的,哪里不大方了?她若怕你,那是你的问题,你若像老二老三那般爱笑,她能怕你?”
陈伯宗沉默。
所以,她只是在他面前那样吗?
孙氏看看儿子,继续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性情,有时候是天生的,有时候是某些经历影响的。就像你们四兄弟,父母一样身边的人和事也都差不多,可你们四个竟然是四种性子,难道我觉得老二那样最好,就该让你们三个都学他吗?放在哪都没有这样的道理。”
“再说阿秀,她爹跛足,她也因为你们的婚约被其他孩子捉弄,再加上她身边还有个刻薄的大伯母,你怎么能强求她像大家闺秀那般进退有度、八面玲珑?”
陈伯宗:“母亲误会了,我没有强求……”
孙氏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阿秀变得从容自信,与谁打交道都游刃有余。可她的性子已经养成了,她就是一个容易害羞容易胆怯的小姑娘。我真把她叫过来,说你这样不行,得改改,她肯定以为我不喜欢她,心里该多难受。再说了,她能不羡慕落落大方的姑娘吗,镇上的王秀才还羡慕你爹呢,可有些事情只能羡慕,学不来的。”
陈伯宗:“母亲说的是,儿子明白了。”
孙氏:“你真没有嫌弃她吧?你们俩虽然是娃娃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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