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犯上,欺是指欺骗蒙蔽,犯上是指严重冒犯了皇上。
首辅张盘等人没有提到罪己诏事件,他们罗列了公爹对弟弟瞒下的很多地方官的折子,他们诟病公爹教导弟弟读书时经常为一些没必要的小事高声呵斥弟弟。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条罪真正的罪因,便是那道公爹亲手拟写并监督弟弟在朝会上宣布的罪己诏。
这次华阳进宫,就是想看看弟弟还会不会喝酒,会不会逼着教坊司的歌姬唱曲,万一再度发生,她会拦住母后。
可早过了上辈子此事发生的时间,弟弟也没有想听曲的意思,他最喜欢的消遣方式竟成了打麻雀。
华阳相信弟弟已经变了,不会再犯那样的过错。
但人总有烦闷烦躁的时候,总有会衝动犯错的时候,华阳希望母后能变一变,明明有更好的劝说方式,不要再那么严厉了,不要再伤弟弟的心,也不要让弟弟彻底将母后视为太后,一个他必须孝顺却不想孝顺的摆设。
华阳抬起头,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母后。
随着她的动作,戚太后也低下头来,看见女儿眼角滚下一行清泪。
戚太后笑了笑,拿帕子帮女儿擦掉:“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华阳心酸:“因为我心疼您啊,您是我娘,您难受了,我也难受。”
戚太后悠悠地叹了口气。
华阳开始担心:“您不会生气吧,不会去找弟弟对峙吧?”
戚太后冷笑一声:“现在才担心这个,是不是晚了?我若去找他对峙,他第一个恨的就是你。”
华阳有点怕,又不是很怕,抱住母后撒娇:“我早担心了,可为了您跟弟弟能够母慈子孝,我愿意冒这个险。再说了,您真去找弟弟,弟弟恨上我,那我也会恨您,我就不信您舍得与女儿一辈子都不再相见。”
戚太后确实舍不得,儿子已经怨上她了,连小棉袄都丢了,她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半晌,她摸了摸女儿的头:“放心,娘没那么傻,你那些话,娘也听进去了。”
华阳好奇道:“那您会改吗?”
戚太后无奈道:“不改不成啊,我可不想亲儿子连一顿饭都不愿意陪我吃,你身边好歹有个驸马陪着,娘住在这深宫,若连你弟弟都不来看我,娘还有什么意思?”
华阳忽然想起一件事,脸上露出一抹笑。
戚太后觉得女儿这笑容不太正经,问:“笑什么?”
华阳再次凑到母后耳边,悄悄道:“我听姑母说,她送过您一样礼物,专门为您解闷用的。”
戚太后:……
她抓住女儿的手,用力打了一下:“早就嘱咐过你,让你离她远点!”
华阳:“您打我,我找弟弟告状去!我们俩可比你们俩亲多了!”
戚太后:……
华阳继续在宫里住了几日, 这几日,一家三口还是会聚在干清宫共用晚饭。
华阳就发现,母后对弟弟还是以前的态度, 问问政事与学业,接下来便没什么闲话可聊了。
不过这也好理解, 如果母后突然性情大变,变得像父皇那般亲和爱笑,任谁都会觉得不正常。
次日黄昏,母女俩坐在一块儿赏花时,戚太后问女儿:“你这次进宫, 为的就是劝说我改改性子吧?”
华阳:“我也是为了您与弟弟好, 亲母子, 何必为了几句重话闹得太僵。”
戚太后点点头, 过了会儿道:“那样的直白话,你跟娘说没关系, 你弟弟那边, 无论国事还是家事, 你尽量都少掺和。家事有我,国事有大臣, 你来掺和, 合了你弟弟的意还没什么,就怕哪天你惹他不高兴了,他生气冷落你。你从小被先帝宠大, 哪里受过什么委屈。”
一个长公主, 如果过多关心政事, 会被注意到这一点的臣子们争先利用, 希望能通过长公主影响皇上的某些想法。
臣子们是省事了, 却会将长公主置于险地。
同样是长公主,被皇帝亲近与被皇帝厌恶,哪怕没有任何惩罚,那处境也绝不一样。
戚太后不想女儿被臣子们利用,更不想女儿与儿子闹矛盾。
华阳朝母后笑了笑:“您放心,女儿知道分寸。”
她没学过如何处理政事,只是重活了一次,知道上辈子有哪些惨剧可以避免,有哪些臣子真正忠君爱民,所以重生后她力所能及地该帮就帮,该谏言就谏言。
她能帮的也就仅限于今年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再也没有办法预料,真正治理这天下的,还是弟弟、公爹、何阁老他们。
只是,让她完全袖手旁观也是不可能,华阳是个人,她有自己的判断,如果哪一天她觉得弟弟犯了错,她还是会以姐姐的身份去劝说去阻拦,因为这才是一家人的相处方式,有福一起享,有麻烦一起承担,高兴的时候一起笑,争执了怄怄气,最终依然是姐弟。
华阳关心弟弟不假,但她从未要求母后、公爹一味地顺着弟弟,她只是让二老宽容些,能心平气和讲通道理的,何必非要激起弟弟的怨恨,两败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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