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地盘,华阳比他更清楚,更清楚这些被老祖宗们打下来的塞外江山,是怎么一步步失去的。
她双手撑着城墙,陈敬宗忽然覆住她左边这隻。
华阳看过来。
陈敬宗眺望着远方,对她道:“等我变成老头,或许已经帮你们家把外面的地盘都拿回来了。”
晨光照亮了他年轻英俊的脸庞,北起的秋风呼啸而来,仿佛在嘲笑这个年轻人的猖狂。
华阳眼中的他,远不如秦大将军看起来更让人信服,可秦大将军已经五十多了,即将老去,陈敬宗还很年轻,年轻也就意味着还有无限可能。
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华阳道:“真有那一日,你就是晒得比下面的土还黑,我也不会嫌弃你。”
华阳对城墙的修建很有兴趣,与上面一位士兵聊了起来。
日光渐暖,下方元佑帝一行人终于开始攀登了,华阳不时朝身穿明黄龙袍的弟弟看去。
元佑帝这几年一直在坚持练武,十五岁的少年帝王身高腿长,倒是没看出吃力,他甚至还有余力搀扶旁边的陈阁老。
陈敬宗突然靠近华阳耳边:“瞧瞧,文官有什么好。”
华阳斜他一眼,道:“你去下面接接。”
陈敬宗:“接谁?”
华阳:“随你。”
皇帝来了,陈敬宗本也该去接驾,他从镇远楼这边拾级而下,有时一步跨几个台阶,身形矫健。
元佑帝等人才到第一个烽火台稍作休息,陈敬宗已经赶到,先朝元佑帝行礼。
元佑帝笑道:“怎么下来了?”
陈敬宗:“长公主心善,担心有阁老爬不动,命臣前来搀扶。”
元佑帝笑着看向陈廷鉴,这时候如果陈敬宗说他是来接驾的,元佑帝反倒不喜。
陈廷鉴不悦地看着儿子,他上辈子真是欠了这小子的,一句中听的话都得不着。
谁曾想,陈敬宗站直后,竟然来到内阁年纪最大的吕阁老身边:“等会儿往上爬时,您老不用跟晚辈客气。”
吕阁老:……
陈廷鉴:……
何清贤突然大笑出声,元佑帝亦是无奈地摇摇头。
众人继续出发,陈敬宗还真就守在吕阁老身边,如搀扶华阳那般照顾着,直到瞧见元佑帝又要扶自家老头,陈敬宗才不是很情愿地走过去,道:“皇上千万别累着,还是臣来吧。”
元佑帝有心让他们父子俩缓和关系,松开了手。
陈廷鉴瞥眼身边早就长得比他还高的老四,抿抿唇,没有说什么。
以陈廷鉴的年龄,爬前面两个烽火台还算有余力,但后面几段一段比一段陡峭,不仅陈廷鉴,其他三位阁老也都由同行的武官扶持着,只有何清贤,腰杆笔直,尽管也喘着气,却始终跟随在元佑帝身边。
元佑帝讚道:“何阁老身体硬朗,不输年轻人啊。”
何清贤笑:“皇上身边都是陈阁老那样的老书生,所以觉得稀奇,其实那些常年耕种的农家老汉与老太,爬这样的山岭只会比臣还快,只是他们的力气都用在照料庄稼上,少有闲情登高望远。”
老书生陈廷鉴:……
陈敬宗看看刚开始还跟他客气客气这会儿已经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这边的老头子,附和道:“确实,臣祖母五十多岁时的身板都比首辅大人硬朗。”
陈廷鉴又气又疼,思及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母亲,眼眶都红了,只是因为他走得靠前,只有元佑帝等少数几人看见了。
元佑帝朝陈敬宗使了个眼色,偶尔气气也就罢了,真气出好歹怎么办?
陈敬宗不再说话。
刚进镇远楼,陈廷鉴立即甩开儿子的手,站元佑帝身边去了。
几位阁老都累红了脸庞,华阳见弟弟精神还好,脸上就露出惊讶与讚许来。
元佑帝笑道:“姐姐早上可赶上了日出?”
华阳:“嗯,壮观绚丽,皇上与诸位阁老改日也可以试试。”
何清贤揶揄地看向陈廷鉴:“陈阁老若有雅兴,我必定奉陪。”
陈廷鉴隻当没听见。
元佑帝将秦元塘叫到身边,继续询问长城修建事宜,秦元塘对答如流,并给众人介绍了什么叫障墙、支墙、挡马墙等等。
到了约定的演习时分,众人不再说话,秦元塘请元佑帝亲手点燃狼烟,作为号令。
北风卷着狼烟滚滚升起,城外佯装外族的“敌军”骑着战马衝入下方的城口,声势浩荡。
城内瞬间鼓号齐鸣,“守军”分成几队,一队如履平地般迅速登上城墙防守,一队衝向城门迎敌,一队埋伏策应,更有军队固守阵地。
敌军骑兵横衝直撞,却很快遭遇了守军的战车营,排成一排的战车宛如一道移动的城墙,车营所过之处,骑兵落荒而逃,守军的步兵则在车营的掩护下火速追击。
虽然是演习,蓟镇的边军们却仿佛真的置身战场之上,敌军拚尽全力,守军亦英勇杀敌。
元佑帝看得心潮澎湃,双手紧紧地撑着面前的城墙。
身后忽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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